说到保镖，段珩也察觉不对劲。加上纪宣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这很明显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人，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而纪宣，正是被他时刻监视着。
    “纪宣......”
    两人正闲谈着，段珩忽然道：“听，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纪宣往房门看去，仔细听了后，朝他招呼一声，开门出去。
    外面，程伊提着一些吃食，正还要敲门，听见旁边的开门声，她回头瞧了一眼，瞬间大喜。
    “嘿，你怎么串门去了？”
    纪宣没什么表情，开了门，她跟着进去。将食物往桌上一放，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这突然的亲昵，让纪宣一下懵了。他整个身体像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晚上，一起去酒吧吧？”
    好半天，程伊将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扬起，笑容灿烂。
    然而，纪宣未动，更别说有任何表情。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程伊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纵然，看不到他的微笑，但她已然心满意足。
    她不会强逼别人，所以在他没有主动之前，她不会做出任何越矩之事。
    “你跟你的朋友去吧，我不太喜欢那么吵的地方。”
    “不吵，我们去包间。”
    他想拒绝，但程伊每次都给他拒绝不掉的理由。
    到了晚上，天刚一黑，纪宣就被拉了出去。
    这一次，保镖没有跟着。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由。
    乌兰克的酒吧，相比国内差不多大。
    他们的包间，却显得要小一些。
    纪宣跟程伊过去的时候，包间已经坐了不少人。因为有人在唱歌，所以显得特别吵。
    程伊时刻关注着纪宣的神情，见他一进去，不自然地皱眉，立即过去制止了唱歌的外国姑娘。
    许是林毅组织的场子，所以程伊也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但他的朋友，就看不下去了。
    从纪宣坐下，好几个外国男的，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看过来，嘴里不时地说笑。
    直到程伊被女同学拉走，他们终于逮住机会，朝纪宣靠过来。
    “嗨，兄弟。”
    纪宣正端着一杯红酒，偶尔抿上一口。见他们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
    可这些人有些得寸进尺，接连坐下，最后挤得他已经没地坐。
    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纪宣突然将酒杯摔在地上。随着‘嘭’地一声，玻璃渣子四下溅开。
    因音乐声过大，程伊跟她的那些朋友，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但这些人见他这般态度，所有人的脸色骤变，紧跟着，正在喝酒的人，缓缓朝纪宣看来。
    气氛一度紧张，充斥着怪异。
    纪宣冷着一张脸，随时做好了教训这些人的架势。
    “fuck！”
    他们中有人骂了一句，纪宣当即忍不下去。
    在对方想要揪住他的衣襟时，他已经率先出手，打了对方一拳。
    第一个人倒下后，其他人蜂拥而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纪宣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很强的气力，正欲爆发。
    他们人多，但都没有占到便宜。
    在双方打起来的时候，还在唱歌的程伊等人，终于发现不对劲。
    等跑过来劝架，纪宣已经打倒好几个。
    程伊怕他受伤，挡在了他们中间，这才阻止一场血腥。
    “纪宣，你没事吧？”
    期间不知是谁，偷袭纪宣，朝他头上砸了一个酒瓶子。现在，正泊泊往外流血。
    “你在流血。”
    程伊担心，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可在看清他的眉眼，她吓了一跳。
    此时的纪宣，像是打红了眼，一双深邃的眸子，血腥狠厉。尤其是看向对方时，恨不得当场掐死。
    “你们干什么呢！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程伊用瘦弱的身子将纪宣护在身后，指着面前刚从地上爬起的人，大声咆哮。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明明打人的是纪宣，怎么他们这些受害者，倒成了冤大头。
    正僵持不下时，林毅从外面搬了一箱酒，进了包厢。
    见里面静悄悄的，大家神色怪异，不禁感到奇怪。
    “怎么了这是？”
    在场的人，无人回应。
    将酒放到酒柜，林毅过来挨了看了一下，发现每个人都有轻微的伤。再侧身看向傅笃行，他的脑袋还有干涸的血迹。
    瞬间，他便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可还未等他上前说句话，纪宣忽然眼睛一闭，人歪了下去。
    “纪宣！”
    程伊一声惊叫，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等叫来救护车，纪宣被抬回医院。
    从这开始，他陷入深度昏迷。
    灵魂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周围雾蒙蒙的，一片白。他赤着脚，走在镜面的水上，没有任何的知觉。
    忽然 ，眼前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纤长匀称。一头栗色长卷发，虽是背影仍显得整个人美丽不可方物。
    “程伊？”
    纪宣试着叫出声，可那女子并未搭理，一直动未动。
    这时，他才想起，程伊是黑发。而且，这个背影明显比她还要曼妙不少。
    “你是谁？”
    他再次开口。
    女子没有回头，却在往前走。
    他想追，但脚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挪不动。他试了几次，还是不能抬脚。等他抬头，那女子已经被缭绕的白色烟雾遮掩，一点点消失不见。
    “纪宣，看看我们的孩子。”
    就在他怔忪之际，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仔细听，正是程伊。
    孩子？他和程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宣，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小宝很想爸爸，你快回来看看他。”
    “小......宝......”
    纪宣定在原地四下寻找，口中呢喃。
    “纪宣，你好狠心。”
    “不，我没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从正常到凄楚，听得人心里不觉发颤。
    纪宣被逼急了，在原地打转，不停地询问着。然而，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他一下跌坐在地，镜面忽然变成了绿油油地草地。他也置身于一处，仙境一般的大自然之间。
    “程伊！”
    他很想大叫，可他不知该叫谁，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名字。
    “纪宣？醒醒，醒醒......”
    病房内，程伊伏在他的嘴边，听着他一遍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刚开始还是很感动的，后面就变成了担心。
    医生说他脑子受过伤，很容易陷入自己幻想的世界。可现在，他已经昏迷一夜了，嘴巴一刻不停地念叨着。
    再这样下去，岂不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