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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听

      好在云容已经习惯藏起自己的情绪,所以即便心里再痛恨,面上也能一片平静,只是微微垂了垂眼,借以掩饰那点不自在。
    但他颔首敛眉的侧颜是极美的,垂着的长发微微掩着,是很乖很乖的样子,霍仪看得心头一动,身上便是一热。
    霍仪吻遍了脂滑细嫩的小云儿,吻到他的眼尾、含住他秀气小巧的下巴、舔了他的全身,尤其每每到漂亮的蝴蝶骨跟后腰处时,他会全身颤得格外厉害,像是第一次那样。
    霍仪喜欢他这样。
    他便故意格外流连,唇舌戏弄,吻飞了那只振翅的蝴蝶,让他在暴雨里瑟瑟得楚楚可怜。
    他的小云儿宝贝被舔吻哭了——或许是吓哭的。
    在那强忍不住的呜咽声里,霍仪又把花钿舔掉了,含了一颗千金泪。
    “不哭了,小云儿。”
    他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唤他,把人疼爱哭了现在又来柔情蜜意地哄,每每唤来,都像是有人把这三个字含在舌尖辗转万古,呷了丝丝缕缕的清甜,缱绻而出。
    直到下午的时候,霍仪才准备离开,云容也才被允许能起身。
    床上时他被霍仪抱了几个时辰,浑身都酸痛得很,被人侍奉着穿好了衣裳,但是他还不能出去,要等整理好的霍仪先离开才行。
    身为帝王的霍仪衣饰自然繁琐,云容便先到外间去等着,正在殿内来回踱步解乏,忽然瞧见外头站着一个人。
    “那是不是季将军?”云容有些不确定地问身边的淑儿。
    “是季将军,上午随着王上一道来的,一直在外面等着。”淑儿往外张望了一眼后,如是说。
    “就在寝殿外面?”
    “是。”淑儿说,“奴婢同几个宫人守在外头,季将军便一直站在那。”
    云容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是真的有些怕季子白,以至于那瞬间脑子有些空。
    又过了一会,淑儿正奇怪时,就听云容问:“你、你们今天在外头都听到了什么?可有什么……不当的言辞?”
    很多时候他受不得霍仪百般折腾,总在意乱时说些不雅的话,有时是霍仪逼他,有时是他崩溃后破口大骂霍仪,有时是他受不住了主动示弱所说,最是难堪得很。
    他倒不怕瑶台宫的人听去,反正都这样了,但就是格外憷季子白,一想到他若是真的听到什么,云容心里便有些慌乱,怕就此坐实了他心里自己那淫/乱后宫的罪名。
    听了云容所言,又见他不似玩笑,是真要她说出什么来,淑儿也是愣了一阵。
    她面皮薄,似乎以为难以启齿,云容又以眼神催了一遍她才低头说:“与寻常大体无异……”
    就是那些施云布雨的床笫之声,虽羞人,但无可厚非。
    云容等着她继续,淑儿又支吾了一会才说:“就是后头殿下哭饶的声儿稍大了些,骂了王上是……是好色…昏君,还说王上……禽兽。”磕磕绊绊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逐渐不闻。
    每次霍仪弄得他受不了了,那时云容往往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是清醒时绝对不可能说的话,因为会崩了自己的脸面。
    在床上的时候,是极为难堪的,没什么端起的脸面,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什么话都说了,寻常霍仪定然以为这样羞辱他有趣,所以才一次次乐此不疲的逼他露出失态的丑状。
    云容也不知道正直忠君的季将军,听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会如何看他,反正应该不会有很好的印象,只会越加厌恶他。
    思量着,云容又往外面看去,却正好和季子白似有所感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斜了斜,似乎也看了云容身边的淑儿一眼,然后很快收回。
    云容却心下一惊,刚才季子白那一瞬的神色,竟让他生出一股子错觉,季子白好像是听到了他与淑儿的对话。
    云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听到了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曾听人说过,习武之人耳力目力都是极好的……
    蓦然却又是一惊,若真如此,那季子白岂不是比门外的淑儿他们听到的还多?那些或因隐忍或因无力而发出的细微呻/吟,是否他听来一清二楚,污秽扰他清净?
    云容却是不敢深想。
    “怎么了,如何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恰云容惊魂甫定,霍仪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已穿戴整齐,近到云容身前就极为自然的捧了他脸,唇上的吻一贴而逝,云容却忍不住把目光偷偷放到了门外那个身影上。
    这次季子白目视远处,侧身对着殿内,并未看过来,但云容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太师直言进谏,殿上王上拂袖离去的事情很快也传了出去,虽有王上杀令在前,但私下议论者仍旧不少,且多为隐晦之言。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越急于遮羞,越是难看的,天下人以为此事便是如此了。
    不过王上对襄国小殿下的宠爱,除了让那些文人写上几篇愤世嫉俗的文章来,更多人却是艳羡感叹居多。
    王说,他之所誉贵之,他之所恶诛之。
    此话不假,如得天下,谁人不羡。
    曾亡国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一人之下。
    高洁儒仕毕竟是少数,更多更多的是芸芸众生之私心相貌。
    有人下尘埃,有人上高台,有人凭一蹙眉一捧心可倾覆天下,轻易定他人生死荣辱,生杀予夺也只需他一抹枕边风月,扭曲的是人心的贪婪,勾起的是那些急功近利的心。
    在许多人说王宫里的小殿下是祸害的同时,亦有不少人模仿那些因他而轻易高升荣华的人,阿谀奉承虚假谄媚的人亦有之。
    就算是再厚再高再红的宫墙,也并不是完全不透风的,就如里面的秘辛永远被天下人所谈论一样,想同的,外面呼啸的纷纭亦往里面百孔不入,况王宫何止百孔,已是千疮。
    云容也终于听闻一二,宫内的,宫外的,所有的窃窃私语和看他时探究又畏惧的眼神,如盏盏鬼火,他都知道了。
    但他知道,他只能岿然不动。
    旁人越是诽他谤他嘲他讽他,他则越应心如死水,如在霍仪的床上越是丑态毕现,人前表面越是不肯让自己露一点不庄不洁。
    这面具下的,是他最后的一点廉耻心。
    许是心思太沉,云容近些日子夜间睡得很不安稳,有时候霍仪怜他体弱什么也不做,他躺在霍仪怀里,依旧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一般安静地躺到半夜,身体僵得难受了才肯动一动,但是每当这时霍仪就好像也从未睡着一样,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多时云容假装没听到似的装睡,霍仪就不动声色,好像方才那一句只是梦呓,但是被子底下的手却开始拉云容的衣带。
    他一这样动作,云容就装不下去了,抓着他的手妥协的小声说:“你抱太紧了,有些热。”
    然后霍仪果然松了些,又在被子底下把云容被扯散的衣带系好,低笑说:“云儿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是要孤哄你睡觉么。”
    “我明天找太医开药。”云容也有些闷闷的,经常如此像是自己故意吵人一样,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药那么苦,小云儿吃得下?”似笑非笑的逗弄,每当霍仪以这种语气说话时,接下来可能就要做些什么。
    果然下一刻霍仪就说:“既然云儿长夜无眠,那不如与孤巫山相叙,待会累了就容易睡了,不过今晚可别如昨夜那样不听话……”
    “……别说了。“云容忍无可忍的捂了他的嘴,想到昨晚那丢人的事便忍不住悄然红了一张秀面,声音也因为觉得难堪而显得有种哑。
    霍仪轻轻拿开云容的手,故意逗他:“如何说不得,没什么可羞的,昨夜那次……”
    云容有些急了,或许是生气了,抿着唇再次捂了霍仪的嘴,而后压低了声音对霍仪说:“别说了……季将军是不是在外面?”
    自从季子白回来之后,霍仪每次来瑶台宫身边必定跟着他,有时他也会留下替霍仪守夜,就在外头站一宿,第二天再同霍仪一起离开。
    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霍仪想明白了原由一下不由失笑:“小云儿面皮这样薄,只是为何单单只怕季将军听了,你怕他?”
    云容的沉默就是默认,霍仪了然了:“原来是怕他。”
    想到他第一次见季子白的样子,甚至看都不敢多看对方,那模样格外有趣,眼神都忍不住深了些:“果然是胆小。”
    没看见霍仪的眼神,云容以为他这样同霍仪说了,霍仪便能放过他,以后兴许会收敛点,但是他全然低估了霍仪的劣性。
    次日,夜。
    “季将军昨天不是才来过么,怎么今日还在外头。”以往的话一般隔两三天季子白才会留一次守夜,但是最近季子白守夜的时间明显变多了,经常连着好几天都守着。
    “季将军忠良,为了孤的安危所以才如此恪尽职守,孤只是全他尽忠之心而已,云儿不必在意。”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云容却没办法真的不去在意,霍仪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云容心中仍旧不自在,被霍仪压着开始吻着脱衣裳的时候忽然闷哼了一声。
    “弄疼了?”很多时候霍仪算得上体贴,见云容有些难受的皱眉他就立马撑起了身,问他哪里不舒服。
    云容左后肩被什么东西硌得有些疼,他动了动,顺手把滑落的衣裳拉上来,遮住了大半圆润白腻的肩。
    霍仪一只手捞着他的长发,将人往怀里揽了些,摸到床上一点微硌手的硬物,是床褥下面有什么东西,于是便掀了那层薄衾,看到下头放着的是一把银梳。
    云容也看去,目光微微一凝,被霍仪拿在手里的银梳正是之前他让淑儿扔掉的那一把——上面螺钿嵌的大红杜棠他记得清清楚楚。
    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这殿里收拾的下人竟如此不用心,把东西胡乱留在这里。”霍仪随意看了两眼手里的东西,在云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声冲外头喊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