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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宁清月剑锋一闪,提剑上前,陆行谌更是处在神智尽失的状态,两个人打起来,仿佛周身什么都没有了。
    宁清月渐渐没有了体力,加上胳膊上的伤口很深,流血很多,他渐渐已经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力气,而陆行谌仿佛还有用不尽的力气,他红鞋眼,满眼的血丝,剑的戾气越来越重。
    过了几百招,陆行谌一掌击中宁清月的胸口,他弯腰吐了一口血,下一秒,陆行谌的剑尖就刺进了宁清月的胸膛。
    陆行谌正欲彻底杀了宁清月之际,一把剑竖在了他面前。
    周宁眉眼尽是嗜血,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手里攥了个空瓷瓶。
    她服下了那丹药。
    里面大概还剩了五六颗,她竟然,全部都吃了么?
    下一秒,周宁便挥剑,直直的朝陆行谌逼过去。
    此刻的陆行谌差不多已经失去了全部理智,对周宁没有丝毫的让步或退缩,幸而周宁用剑轻盈伶俐,大抵正是陆行谌这类武功的克星,没过几百招就伤了他。
    然而,她终究不是陆行谌的对手,陆行谌的剑刺过来的同时,她也已经准备好,只要他刺了她,她就让他陪葬。
    然而下一秒,周止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提剑朝陆行谌刺了过去。
    陆行谌大抵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面对周止,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周宁也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几百招不到,周宁一剑刺进他的胸腔,他刚欲抬手反击,周止见状,抬脚把他踢了出去。
    他直直摔在树干上,口吐鲜血,没过一会儿,头疼欲裂,他扶着头,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终于没了声息。
    宁清月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袍也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看周宁。
    她对他笑了笑,释怀的,放下的,轻松的,
    下一秒,她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她同陆行谌一样,抱着头,疼的在地上打滚。
    宁清月抱住她,周止按住她的双手,一个劲儿的安慰她,她却疼的要死,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
    宁清月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纸包,打开来,竟是几颗糖,他拿出一块,放进她嘴里,轻声告诉她,会好的,她竟真的慢慢镇定下来。
    “宁清月,我好疼……”她的手抖了抖,握住周止和宁清月的手,“我可能,快要死了。”
    “不会的,”宁清月定定的说,“一定不会的”
    “哥,你记得,要找一个善良持家的嫂子,生一大堆的孩子,还有,院子里的老杏树不要砍,我还要,还要回去躺着睡觉的……”
    “我答应你,不砍,那你每年都会回来么?”周止攥住她的手,艰难道。
    “会……会的……”
    周宁凑到宁清月耳边,悄悄对他说道:“其实,刚刚头疼的时候,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我可以去上面,好好……的和爹说一说……了,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祠堂让我……我罚跪……”
    宁清月闭了闭眼:“答应我,别走好么?”
    “不行的,我看到……看到我爹来接我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知道,我最会原谅你了……我最喜欢……你……”
    再醒过来的时候,絮笙躺在空间里,她睁了睁眼,摸了摸膝盖,
    还好,还有感觉,还没有废。
    “宁清月,”她坐起身来,四处看了看,下意识的喊出宁清月的名字,“周止?”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她回到了自己的空间,而不再是那个武侠世界。
    可惜啊,她做女侠的心愿还没有实现,腿废了不说,最后死的还惨。
    她低头看了看,一片发着光的碎片正躺在她手中。
    于铭的灵魂。
    大抵这片灵魂就藏在宁清月身体里,她死了之后顺便把这片灵魂带了出来。
    可惜,她还不知道后续结果是什么样子,
    事实上,真正的周宁大抵早在陆河那个雨夜就已经去世了,她只是变成了周宁,替她做完了未完成的事。
    絮笙坐在身来,收起碎片,回去睡觉了。
    忽然间胳膊一痛,连着心头竟然也隐隐痛了起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
    踏云山庄。
    宁清月连同周止把周宁葬在了踏云山庄外,站在周宁的墓前,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平静的独处。
    “在陆河那夜,我不应该让她跑的,”他应该抱住她,这样她的腿还在,说不定她现在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周宁。
    “天意,她只能走到这里,”周止道,“其实你大概不知道,周宁并不是我的妹妹,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是在她不在的情况下说出来。”
    “我知道,”宁清月点点头。
    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周止最先离开,他如今已是武林的领导人,需要早早回去处理一些事。
    宁清月又站了许久,最后,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玉质的细长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吹。
    周围一片寂静。
    蛊虫大抵随着周宁一同去了,无论他如何吹,她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他注定要孤身一生,终生都与哨声相伴。
    他已经下令让人去西域苗疆找乔朱,找到了就把她带回踏云山庄,她害了这么多人,把所有人都害得这么惨,他怎么可能再放过她。
    转身离开之际,有黄色的花飘过。
    秋天到了,放风筝的时候到了,
    周宁最爱放风筝,喜欢把风筝放的很高,不知道他现在放一个风筝,她在天上能不能看到。
    若是看不到,她忘了他怎么办?
    可若是她看得到,又想他怎么办?
    夜深人静,宁清月坐在大殿中,大殿中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但即便是如此,他也看得清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周宁死了,”乔朱淡淡道,“现在后悔了么?”
    “后悔什么?”
    “后悔遇见她,后悔喜欢她。”
    “我只后悔,我晚了几年找到她,”
    乔朱冷冷一笑:“那我算什么呢?我为你做了多少?从小我就喜欢你,所以才愿意待在苗疆分部,难道你就一点都不领情么?”
    “我从来和你分的清楚,更没有领过你的情。”宁清月目光沉沉,“现在你可以滚了,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为了一个死人么?”乔朱冷笑道,“你知道那可以让她暂时恢复知觉的药是谁给她的么?是我,你知道帮陆行谌功力大进的人是谁么,是我,当初也是我救了他,周宁体内的蛊虫也是我下的,就是为了今天……”
    下了那蛊虫,只要和她的药混合,周宁就会记起以前的事,她没想到的是,周宁竟然没有怪宁清月,她本以为宁清月会因此悔恨一辈子,是她失算了。
    下一秒,宁清月一掌打过来,掌风把乔朱带了出去。
    “我的人一旦找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乔朱疯笑着,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出踏云山庄的时候,一个人正在那里等着她。
    左护法。
    “我答应过老庄主,替主上杀光一切阻碍他之人。”
    下一秒,长剑的利刃插入了乔朱的胸腔,
    “你自找的,下辈子,别这么浑了。”
    左护法淡淡道,抽出了血光淋淋的剑。
    “你倒是做了一次利索的事。”右护法站在不远处调笑道,“看来这次她把你惹怒了。”
    左护法没说话,提着剑进了大门,很快就有人处理了尸体。
    左护法心中还是善良,给乔朱留了个全尸,若是他,应该会先折磨折磨,再杀了她。
    右护法笑了笑,转身也进了踏云山庄的大门。
    漫长的夜慢慢的过去,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时光总会慢慢平淡一切。
    有的时候,生死的界限可能没那么清楚,有些人死了,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他们还活着,周宁尽管已经去世,但是宁清月和周止代替她继续生活了1下去,并且一切都步上了正轨,宁清月依旧做他的邪魔外道,踏云山庄的庄主,周止也做了武林盟主,把周家发扬光大,一切都在往好的1方向发展。
    三年后,周宁的祭日。
    每年周宁的祭日周止都不会缺席,往往是宁清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周止就到了,两个人沉默着站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两个人所处在截然相反的世界,自然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一年,周止多带了一个人。
    是一个很沉稳的女孩子,笑容淡淡的,见到他也并不吃惊,对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周止是真的记住了周宁最后的话,找了一个善良持家的女孩子。
    “什么时候成亲了?”宁清月忽然问。
    “半年前,她很善良,也很喜欢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树,我们可以等着周宁回啦睡午觉。”
    “挺好的。”宁清月点点头,
    他永远也不可能奢望有这种生活了,
    周宁死之后,他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别的人,能让他如此这般,
    他们家从来都是爱一个人,爱到底的,若是不背负爱,成亲了就只能是束缚,就像爹和娘一样,两个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周止看完周宁之后,带着妻子离开了踏云山庄,
    马车里,周止握了握妻子的手。
    “想听听一代混世魔王周宁周女侠的故事么?”
    妻子点点头。
    他最初遇见她的时候,她该不会走路,一个人躺在襁褓里,在一个雪夜,父亲把她抱回家,对着家人们说,从此之后,她就是周家的大小姐周宁。
    奶奶最喜欢她,最喜欢抱着她,娘亲也是,时常给她做衣服,最喜欢抱着她在院子里乘凉。
    后加周宁去世以后,奶奶回过一次周家,事实上她并没有去世,而是去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在那里过了一段隐居的日子,那里与世隔绝,她不太能了解到外面的事。
    奶奶在祠堂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又走了,他知道她去看周宁了,奶奶最喜欢她,心里肯定放不下。
    小的时候,那棵老杏树还没有那么大,夏天的时候结很多杏子,周宁总喜欢爬上树去摘杏子,摘了之后吃几个就没什么胃口,厨房里的人做成杏子罐头,她一次能吃一盆,经常被他笑话贪吃。
    后来再长大一点,她越来越会闯祸,每次都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严重,他时常跟在她身后擦屁股。
    谁知道后来她会遇到宁清月。
    注定这一生都不会平稳。
    马车一路行驶,慢慢消失在了夕阳中。
    宁清月面对着夕阳,坐在墓碑旁边,请抚了抚墓碑。
    他孤身这么多年,脾气秉性从来沉稳,却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想现在这样宁静过只要她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
    如果有投胎转世这一回事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
    他只能奢望在来世再见她一面。
    就这样吧,哪天他白发苍苍,也会坐在墓碑前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