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们部门做的。我昨天交给叶晓离的。今天早上因为她快到点才来，我也没时间检查，就直接拷贝了交给许秘书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多检查一遍的。对不起……”
    她弯着腰连说对不起。叶晓离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脑子里就轰然一声。
    叶欣雅指认她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问题是，怎么会错？
    真有这么明显的错漏，萧彦南昨晚怎么没有指出来？
    她不明白，一时也慌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僵坐在那里，盯着萧彦南。
    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扫到她这里来了。
    但是，那目光好冷，好严厉，就好像他与她根本就不认识，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他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下属而已。
    他没说话，静默阴寒的样子，让在场的十几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过了一分钟，他才终于开口。
    “你怎么说？”
    他问她了。叶晓离回了神，慌忙像之前的两位一样站了起来。
    “我……我……原始数据没在我手上，我要回去核对一下。”
    别的秘书包括许莹这种总秘来的时候都带了电脑过来，而她没有经验，只带了记事本和笔。所以，现在就算想去查电脑都不可能。
    “原始数据没在手上。”
    萧彦南语调平淡的重复，身体突然前倾，双手交握紧盯着叶晓离。
    “那就是说，你昨天做了一整天，这些重要数据，一个都没记住？”
    “……”
    叶晓离愣住了，没有四下看，就感觉到周围投射过来十几束鄙夷的目光。
    其中以叶欣雅的最毒辣。她不光是鄙夷，她还有得意。
    现在这个局面，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无话可说了？”
    萧彦南吐出的字，字字凉薄，叶晓离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需要的是效率，不是对不起。现在是九点35.因为你的错误，浪费了大家20分钟的时间。”
    他抬手，露出奢贵的腕表。
    叶晓离微低着头，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沉默。
    “散会。”
    萧彦南猛然起身，目光却同时扫向了法务部这一块。
    “法务部没有管理好新员工，部长及经理级别员工扣发当月工资，经手人扣三个月工资。”
    “……”
    萧彦南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剩下会议室里一片抽气声。
    “这么严重？他可从来不扣工资的。”
    有人小声议论，法务部部长看向叶晓离，叶晓离脸烧的通红，无地自容。
    众人纷纷离席，叶晓离依旧僵硬的站在那里。
    叶欣雅笑着转过身来：“感觉怎么样？晓离，混职场可不是你在萧家当大小姐的日子了。百亿企业的并购案子，你这耽搁20分钟，损失怕也至少是论百万计算的。萧总那么忙，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等你慢慢学会做事。”
    她竭尽所能的奚落，嘲讽。叶晓离抬起脸，紧紧的瞪着她。
    “我的数据真错了吗？”
    刚刚，萧彦南冷冽的目光下，她的脑袋都是一团浆糊，许多事情想不通，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这么一会功夫，她强迫自己稍稍冷静，有些事情她也开始怀疑了。
    叶欣雅冷笑：“当然是你的数据错了。反正我拿到的优盘里就是这样的。他们眼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
    这就是事实。萧彦南和众位主管眼中看到的就是事实。
    叶晓离狠狠咬牙，没再说什么。叶欣雅唇角勾着妩媚的弧度，伸手拍了拍叶晓离的肩膀。
    “好了，赶紧回去收拾你的烂摊子吧。哎，本来马上就要发薪水了，现在整个部门那么多经理级别的人都要被你连累扣发一个月的工资。我是无所谓啊，反正云墨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有些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就惨了。啧啧……”
    他们会恨死她的。
    叶欣雅就是这个意思。
    这女人一阵香风似的飘走了，叶晓离在会议室里僵直的站了好一会，才返回办公室。
    她没来这几分钟时间里，会议室里的事情已经像病毒一样的传遍整个法务部了。
    一回到办公室，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她没时间再难受，放下笔记本一屁股坐下来先打开了电脑。
    她的电脑里有存档。
    找到那两个数据，她的眼睛都直了。
    没有错。没有错。她电脑里的存档是正确的。她是把这个东西直接拷贝给叶欣雅的，怎么可能跑她那里去就错了？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拿去之后改动了，然后交给了许莹。
    果然如她刚刚在会议室里设想的那样，是叶欣雅在这个环节里动的手脚。
    “混蛋。”
    叶晓离气不过，巴掌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一声惹的刚刚收回目光的那些同事又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四周静谧，大办公室里，几十号人，只有叶晓离一人突兀的站在那里。
    最初的一瞬间，她想立即冲去质问叶欣雅。迈出去一步，她的脚步又僵住了。
    她质问叶欣雅何用，质问她，她能说是自己回来在电脑上修改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谁还能相信自己？
    现在唯一能证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只有一个人。
    他昨天晚上就看过。他那么敏锐，她知道他一定会记住这两个重要数据的。
    可是他刚刚为什么不帮自己说话？就是怕说出来，别人会误会他深夜跟自己侄女在一起有什么猫腻？
    是这样吗？所以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冤枉？不，他还落井下石的插了一刀。
    装不知道，加重处罚。
    他怎么能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刹那的愤怒之后，强烈的委屈感淹没了叶晓离。
    在这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委屈感之下，她鬼使神差的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出了办公室。
    按下顶楼的上行键的时候，她脑子都是懵的，什么都没想，只想冲到萧彦南面前问问他。
    为什么看见了当没看见，为什么还要加重处罚法务部，让其他人有理由恨她。
    到了顶楼，她从电梯里出来就直接冲向了萧彦南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