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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雪叫了易舒言两次,才听到冷冷淡淡的一声“嗯”,不过对方的态度一点也影响不了自己的愉悦。
双腿修长的少女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床,拉开帘子遥遥向那下面的闹市望去,只见憧憧灯影交错成海,无数个人在里面穿梭,浮光灯影间亦有笑声阵阵,让银雪很是激动。
她本身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这段时间来可算是闷坏了。而在易舒言刚准备下床时,银雪忽然又退开几步再走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易舒言本能看向少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你这一整天穿着黑衣也不嫌闷?不如我俩扮成那些世家小姐出去玩,反正衣裳是可以随心变化的。你看。”
银雪一旋身,身上的衣袍就变作了色泽清淡儒雅的短袄与马面裙,还镶了一圈白滚滚的边,随着窗户灌入的风微微拂动。织金马面是清浅的绯红,琵琶袖袖口还绣着几只小荔枝,衬得整张脸愈发活泼可爱。
她本身就是那种没什么攻击性的相貌,相较于易舒言的冷脸也更爱笑。而易舒言本身对这些花里胡哨的打扮就没什么兴趣,闻言下意识地推开银雪搭在肩膀上的手就要往外走,却见兔子精眉毛一垂,露出些楚楚可怜的神态来。
头顶的琳琅珠翠随着银雪的动作微微晃荡,漆黑的发丝垂落耳畔,衬得肤色如雪白皙。鬓边一点绒球上还挂着叮铃作响的小铃铛,本是娇俏甜美的模样,银雪嘴角却微微撇下,目光抬起一点,耳朵摇摇晃晃,委屈巴巴地看向易舒言。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有点强硬的味道,却是用撒娇的语气说出,并不让人觉得烦。清雅如兰的香气随风吐到耳垂边,红唇几乎是从上面擦过,银雪刻意拖长音调:
“小易——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易舒言只要一低下头去,就能看到那双翡翠玉石一样盈翠的一双眼,浅淡的一层蒙蒙光华落在玉石上,让人很难收回目光。
——僵持了几秒后易舒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又非常羞耻地、就这么败给了这讨厌又烦人的兔子精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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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溯从榻上爬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少女睡得正香。柳常悦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就连睡姿都标准到无可挑剔,两条长腿并拢在一处,并无丝毫不规矩。
反观她自己,长发散乱,眼尾和脸颊都还带着点旖旎的潮红,只往镜子里瞥了一下后鹤溯就闭上了眼睛,须臾揉揉脑袋,起身更衣。
今天是上元节,本是许多人阖家团圆的日子,估计许多地方门派也会有助兴大典。柳常悦却从长生宗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在把她救下以后两人大吵一架,干脆在客栈住了大半夜。
外面的烟火已经零落,人去街道空,只余下一些红灯笼照着石板小路,夜风吹拂着一地的纸屑。鹤溯站在雕花小窗旁扣上最后一粒纽扣,随后回身看了眼床上的年轻少女。
柳常悦眉眼秀丽,哪怕穿着男装其实也很容易能看出是个姑娘,于是先前只得略作改变。由于常年束缚,上方独属于女子的柔和曲线没有那么明朗,但纤腰长腿依旧赏心悦目。她枕着胳膊,仿佛正在做一桩好梦,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话来。
鹤溯只看了几眼就别开目光去,她已经隐约听到了柳常悦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并不愿意与她回去。纵使两情相悦又如何,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况且人妖殊途,柳常悦虽然是迈上了修真的道路,三灾九劫后可以寿与天齐,她们仍旧不会是被世人所接纳的一对。
鹤溯脖颈修长,五官明媚,天生一副美人皮相,而唯有与她亲密接触的柳常悦才知道,脖颈以下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
无数的鞭痕或是烫伤烙印在少女的肩颈与背部,大腿、小腿与胳膊都也难逃,那是曾经一家猎妖户留下的杰作,伴随着她成长了近乎半生。
身为已经可以化形的妖,她的灵力却并不强大,或是说整个鹤族都没有出过灵力真正很强大的妖神来。
鹤溯活的年岁挺久,除却自己以外也只看到过那个叫作银雪的月兔姑娘修为也那么差劲,两人之间倒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想到月兔姑娘,她便也想到了自己的那根与姓郑的男人牵起来的红线,那才是她来到这里当花魁的真正目的。
窗外天色将明,曙光隐匿在山峦身后,鹤溯如水温柔的目光在柳常悦的身上宠溺地最后扫过一眼后,缓缓地推开客栈的门走了出去。
直至尽量放轻的脚步声彻底离开时,榻上的少女才睁开了眼睛。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落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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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闹市里玩了整整一夜,又在客栈里呼呼大睡了一整个白天的银雪到了次日终于被易舒言给拖了起来。
易舒言身上的银两不是很多,已经需要开始节省着花费,自然不可能让她在里面一直待着。而银雪现下虽是穿成了个仙子,凡人原本的爱好倒也还在,譬如睡懒觉。一整天下来睡得筋骨松软,趴在床上不想起,直至被易舒言揪住命运的耳朵才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
“鹤溯已经在找我们了。”易舒言言简意赅道,“不要爽约。”
原本还迷迷瞪瞪的银雪一听到鹤溯的名字立即坐起,双目在易舒言的身上流连一圈后难以置信地炸毛窜了起来:“你怎么还背着我跟鹤溯交谈去了,你们打的什么暗号,我怎么不清楚?你的小灵宠被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