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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上午看的大夫,她更相信陆旌。
    再加上前世本就病魔缠身,生不如死,活着就是折磨。
    刚才还以为重来一世,有些事情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可怕到不可逆转。
    所以,当各种念头在心里七拐八绕时,听见了陆旌的一句不用喝药,顾宜宁心里不着实际的猜想顿时灰飞烟灭。
    阴霾消散,她脸上终于有了点鲜活之色。
    之前的面如死灰一去不复返。
    陆旌看着,有些好笑。
    顾宜宁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把刚才的所想的内容说出来,陆旌怕是会笑话她。
    然而陆旌此时已经在笑话她了,丝毫不给面子地问:“你脸红什么?”
    顾宜宁迅速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的。
    下一刻,他甚至还能精准猜出自己的心声,问:“刚才又胡思乱想了?”
    面对着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极其谈定地把手放在风中吹了会儿,吹凉后敷在自己的双颊上,企图用这点凉意降降温。
    陆旌难得嘲笑她一回。
    尽管顾宜宁千方百计地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也没能成功挽回颜面。
    虚张声势不成,她选择放弃挣扎,在夫君面前出丑,似乎也没什么。
    就在即将转头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一道掺杂着嫉恨的视线。
    卫茯苓远远看着这里,脸上怒意明显。
    顾宜宁轻轻拢了下裙摆,离陆旌更近了些,而后将自己的侧脸凑近,极其清浅地贴了下男人的唇角。
    独自完成了一个很淡的吻。
    陆旌浑身僵了下。
    顾宜宁并未看他,望过去的时候,卫茯苓已经紧握着双手背过了身。
    她满意回过头,对上男人似笑而非的目光。
    顾宜宁不由莞尔,软声解释着刚才的行为:“夫君丰神俊朗,怕被别人惦记上了。”
    陆旌这次倒很配合,头微低了下,似乎要吻过来。
    她忙推开,“够……够了。”
    赏梅宴的地点在西郊梅林,这里最负盛名的却是一颗古老的榕树,据说生长了千年,也不知真假。
    人们乐意相信,于是赏梅的时候,女子大多会在枝杈间用红绸系上自己所许下的心愿。
    远远望去,一颗树叶都枯落的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随风飘动,红艳艳的,跟梅林矗立在一起,毫不违和。
    顾宜宁认真地在绸缎上写下心中所愿。
    陆旌将手伸过来,“我去挂。”
    她护住,反驳:“只有姑娘家去挂才会灵验。”
    顾宜宁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勉为其难地把东西塞进他怀里,“允许你偷看一次。”
    陆旌本没想着看,现在这副情况,自是来之不拒,打开后,才发现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愿夫君陆时琰一世无忧。
    他轻顿了下,“自己的呢?”
    顾宜宁理所当然道:“殿下忧我所忧,既然你没忧愁,我就更没有了。”
    她花言巧语说得顺口。
    陆旌也确实被哄到了,小姑娘清楚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就行。
    多少长了点良心。
    榕树周身建了一圈木制的环形台阶,用以方便各位姑娘登高。
    女子圣地是不允许男子上前许愿的。
    顾宜宁提着衣裙,一步步踩着台阶走上去。
    陆旌站在冰封的湖边,长身玉立,视线随着她的背影而移动。
    不远处的卫茯苓,紧紧捏着衣角,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昔日里运筹帷幄冷如坚冰的摄政王,此时看向顾宜宁的目光,犹如春三月卷地而起的徐徐微风一般,有着不可比拟的温情与柔和。
    一如几年前,在瑜洲城打马而过的少年将军,收到一瓶从京城寄来的外敷伤药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和逐渐蓄起的浅淡笑意。
    卫茯苓没见过那抹让人惊鸿一瞥的笑,但淮安跟她说过无数次当时的场景。
    说当时街上的姑娘,无不惊叹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原来名声绝绝的陆家少主,笑起来居然是那等和煦模样,转瞬即逝,却足够令人魂牵梦绕。
    不知将来哪家的姑娘能有幸陪伴在他身侧。
    那位姑娘,该会被宠地无法无天,被他如珠似宝地捧在心上。
    瑜洲城的人皆猜测,殿下外冷心热,看似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其实有颗柔软的心。
    淮安及跟在陆旌身边的亲卫们,听了那些话以后着实觉得可笑。
    那些词跟他们殿下一点边都不沾。
    不狠不冷的人,根本做不到在战乱的情况下,以瑜洲城为据点,抵众国敌军,将大晋国土全部收回。
    但北疆极其北疆周围的臣民,是真的把他当神明。
    殿下才不是神,他就是个难过美人关,为情所困的英才。
    淮安每次提起陆旌的时候,总少不了顾宜宁,从顾五小姐,到摄政王妃。说他们殿下对她有多好,多在意。
    卫茯苓已经听腻了,对此不甚在乎,再宠,充其量也就是个玩物而已。
    厌了倦了自然就会丢下。
    而直到今天,看着顾宜宁在陆旌身侧毫无顾忌地撒娇,看着陆旌看向她的时候满眼宠溺,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淮安口中的好是何种模样。
    卫茯苓实在是太嫉妒了。
    摄政王为何偏偏会被这种女子迷地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