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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他在意的,挚爱的人们啊。
    而母亲白芳望着他,鹿一般明澈的大眼眨了眨,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突然问道:“还不?回去吗,儿子?”
    白辞疑惑地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催促她离开。
    回去?
    他又能回到哪里呢?
    一时间,白辞不?解起来。
    他有点委屈,笑着的眼睛往下耷拉,嘴角也向下撇着:“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赶我走?”
    爱德华与白芳对视一眼,望向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愁与担忧。白辞更加不?懂了,只感觉自己被深爱的人们排斥在外,内心孤独惶恐堆积在一起,像是个怕黑怕暗的小孩哆哆嗦嗦地拥挤在角落。
    他赌气地想要打开眼前的门,第一百八十扇门。
    按压在门把上的手,被母亲柔嫩的手撘住。母亲的手仿佛有魔力?,只轻轻这么?一搭,白辞就不生气也不?怨怼了。
    母亲的话更是拥有治愈所有伤心的魔法。
    “别急,儿子。别人的回忆你看得差不多,该看看自己的回忆了。”白芳说道。
    而白辞呆呆地,反问道:“我的回忆?”
    一瞬间,他陷入恍惚。
    因为自己,没有什么?记忆。
    白芳与爱德华再次对望一眼,眉间哀愁更甚。而此时,白辞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只要记得父母和朋友就可以了,其他的,忘掉就忘掉吧。”
    听了这话,爱德华白芳二人都是轻叹一声。爱德华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妻子,玩笑似地埋怨道:“这该怪谁,怪他继承了你的纯粹心性吗?”
    白芳摇摇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太纯粹的人,不?是总能坚强起来的。”
    她嘴里念叨着“琉璃琉璃”,最?终惨然一笑:“琉璃易碎,竟然不是个好名字。是怪我。”
    一旦妻子自怜自艾,爱德华便伸手搂住她的肩,轻轻地拍着安抚着。白辞看着,忽然道:“其实我很羡慕爸爸妈妈的感情。”
    “我……”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皱着眉慢吞吞地说着,“好像身边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白芳二人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
    “他竟然在你心底藏了这么?深、这么?深的影子……”白芳喃喃道,见孩子满脸不明白,伸手去拉他,“我带去你自己的记忆之门。”
    记忆里,似乎很少被母亲这样牵着,白辞便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同时,他心底有些疑惑,父母对自己这样好,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感觉从来没被母亲牵过手呢?
    疑疑惑惑之中,白芳带着他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推他进去。
    被推得踉跄向前,白辞进了门,来到了门后的电影院,门口没有谁在候着。他迷茫地四处张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慢慢走进去,白辞选了个电影院中间的位置坐下,而大屏幕上,回忆的画面慢慢浮现,不?断播放着。
    是……他真实的记忆。
    随着电影画面的播放,白辞终于想起来,父母已经死了,松原兄妹也死了。只有在亡灵之海里,他才能与死去的他们见面。
    他坐着不?动,浑身冰凉。
    直至,六岁的自己看到那双冰蓝的漂亮眼眸。坐在电影的他身体本该僵冷如蛇,此时却动了动,恢复了点血液的循环。
    很快,电影的画面来到八岁。
    高烧的小小自己,被少年五条悟抱在怀中。而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讲的睡前故事,的确如五条悟所说,狗屁不?通。据说取材于佛经故事。
    妙德女是未求道前的释迦牟尼的妻子。释迦牟尼未悟道前,见城外有人贫病且死,无法参透生死。他夜半悄然起身,信步走到露台上,无心思?之下,摘取一朵欲开的荷花。
    王子释迦牟尼返回帐中,望见妙德女与小儿子两张脸儿并着。那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们脸上,正如王子初见妙德女那年六月荷塘似的容颜。
    顿时,心中柔楚温婉起来,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脸庞,便离了去。此后始求道(1)。
    最?后,卫宫切嗣枯瘦的手指抬起,点了点少年五条悟怀中的小小孩童,道:“你的六月荷花。”
    画面外,白辞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们终将分别吗?
    而画面之中,少年五条悟将脸贴进怀中的小小孩童,孩童脸庞的高热渡到他微冰的脸上,他轻轻地,小声地,唤了声:“琉璃。”
    坐在记忆的电影院里看着的白辞,没有看清五条悟的表情,因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早已经模糊不?清。
    他想起来了一切。
    甚至最后的死亡,自己被剖了心,倒在养父夜蛾正道面前。
    想到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果真,胸口处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这样也能活着。
    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白辞意识到,这样也能活着,便可以再见到悟了吧。
    思?念幻化作一点星光,缓缓地漂浮在上空,随后飘远,仿佛能飘到少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手中,哪怕隔着时空。
    ·
    一缕星光落下。
    五条悟抬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