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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个“侧妃娘娘”,几乎想将这几个字镀上金边一样。
“奉仪做什么事都是用心的,要不然怎么王爷就喜欢让奉仪伺候呢?”琥珀也冷笑了一声,“翡翠姑娘这么一心尊重侧妃,回头您自己去攀那边高枝呗,谁还拦着您不成。”
翡翠却不理琥珀,眼光仍旧去扫玲珑:“我不过一个寻常丫头,可没有爬主子床的本事。高枝什么的,攀上一会儿又如何呢?转眼变天就容易叫人踩下来,可见到底是人上有人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玲珑左手在算盘上又飞快地拨了几个珠子,随后才将目光从账册上移开,望向翡翠,“这府里确实没有人算账比得过我。所以我问你,中秋前茶具清点的时候,书房与内库里的白瓷你对过吗?为什么少了三件?”
翡翠原本的得意神色登时一噎:“——哪里少了?”
“带了水墨纹的江州白瓷,少了一壶二杯。是不是小韩将军过府议事的时候用了?用完之后呢?”玲珑又道,“另外,如意朱纹的莲花茶具应该是有一套八品,在哪个库里?”
“哪一套?”翡翠越发不大确定,先前满怀期待看着侧妃进门将玲珑踩在脚下的心情不得不暂时按下,“是,是年初收到的?”
玲珑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要是将白日做梦的那点心思分三成在差事上,也不至于答不上来。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看谁的笑话呢?”
说着便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琥珀和珊瑚:“去东库房取一套汝窑茶器,拿丁字柜第二层的。南库房的霞影纱取一匹妃色,一匹淡青,再拿四卷软缎,叫针线上安排出人手……”
她一步步走的很慢,但口中言语清晰利落,一连吩咐了七八件事。待全说完了,也走到了书房门口,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翡翠:“有时间去想谁能爬主子的床,翡翠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上书房这个台阶罢。去帮着珊瑚将南库房整理一次。回头等你心心念念的侧妃娘娘到了府里,你讨巧的时候也多个说嘴的资本。”
最后一句话说完,面上亦带了冷意:“滚出去。”
此时书房里除了几个大丫鬟之外还有两三个小丫头是等着吩咐打下手的,所以这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了,翡翠脸上哪里挂的住?
登时涨红了脸,连泪花都要冒出来,咬牙往外走,但到了廊下还是忍不住回头道:“多谢奉仪教导!等到侧妃娘娘入府,也看看人家正经主子是怎么说话的,是不是也夸夸您在王爷跟前讨巧的本事!”
说完这几句撒狠的话,自己先拿帕子捂着脸跑了。
“翡翠!你!”琥珀比玲珑更生气,想追上去争论,却被玲珑一把按住。
“别管她。”玲珑一笑,“你将我刚才吩咐的事情做好是正经。”又回头看了看珊瑚等人,“你们也是,赶紧去做事。不管什么主子什么天,你们立身的本事也在自己手里。”
“是。”众人皆欠身应了,便各自去按着玲珑的吩咐办差。
玲珑自己这才回了正房,又将小老虎荷包里的那块青田石印章摸出来,反复看了一会儿,唇角不由浮起微微的笑意。
其实萧缙这个人,大约还是可靠的罢?
当晚她的这个念头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结论,因为就如卫锋所说,萧缙还要在宫中多耽延一点时间,所以又是一个晚上没有回到王府。
安歇之前荷叶进门送了些热水,也有些担心:“奉仪,王爷会不会是在宫里跟……跟侧妃?”
玲珑还是笑笑:“就算是,咱们也拦不住。别想那么多了,去休息罢。接下来几日还得接着预备呢。”
然而玲珑没想到的是,她这最后半句竟说错了。
因为次日起来,几乎是刚过早膳时间,隋喜便匆匆赶来:“奉仪,裴太傅的家人上门了,说要给侧妃送嫁妆。”
“现在送?”玲珑连忙加了一件短披风便跟隋喜往外走,比前一日接到将裴姝赐给萧缙做侧妃的旨意还震惊,“侧妃入府虽然不能拜堂,总要请客摆酒罢?今天送什么嫁妆?哪怕今天摆酒,也不能早上送啊。更何况王爷都没回府,这算什么?”
隋喜也是一脸在震惊之后回不过神:“小人听说裴府家人的意思,是侧妃大约午后就能到府里,所以他们才即刻送来。”
玲珑不由停了脚步,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午后就过来的话,那不跟赐妾一样了。尹氏和白氏还等了一天呢,这侧妃哪能头一天传旨,连正经院子都没时间预备齐整,第二天中午人就送进来?”
“可说是呢。”隋喜同样焦急,“这上头的意思,谁也说不准,但府里预备不足也不是事儿啊!”
“那先支应着吧,赶紧叫人,当值不当值的全过来帮忙,幸好昨天理了个大概,有什么算什么吧,来不及了。另外,请唐大人去打听一下,王爷什么时候回府。”玲珑虽然不再是府中的女史,严格说起来有什么预备不足也未必会全然领责,但毕竟与隋喜琥珀等人共事多年,本能还是怕他们有什么错漏受罚。
所以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还是先帮着隋喜赶紧忙碌预备,半日功夫都在指挥着丫鬟侍从府丁忙忙碌碌,连午膳都顾不上,倒也没功夫多想萧缙到底是不是再次守身如玉了一晚。
很快到了未时二刻,裴家人匆匆送来的三十二抬嫁妆勉强安置到了玉桂轩,玲珑终于有些饿了,而唐宣居然跟卫锋一起回来了:“奉仪,王爷与侧妃马上就要到王府了,您要不要过去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