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便是姚茜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云素看了一眼她，又垂眸，看向自己的裙子，胸口乃至腰间都染上了红酒的颜色，原本纯洁高贵的米白色礼裙，瞬间犹如破烂一般。
    整个人狼狈不堪。
    周围的人因为姚茜那句可以拔高的话而被吸引过来。
    目光不停地在云素身上打转，有惊讶的、嫌弃的、还有摇头叹息的，毕竟鼎桓这几年风头正盛，没人愿意插手这位千金的事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姚茜故意给云素难堪的。
    就算不是，那云素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护着她，安慰她，连纸巾都不曾上去递过一张。
    室内温度虽然不低，但这么凉的酒一下子泼在身上，还是冷的让人发颤，偏偏云素抖都没抖一下。
    “呀，不好意思咯，你自己扑上来的。”
    姚茜摊开手，耸了耸肩。
    顺势把空酒杯放在旁边的服务生的托盘上。
    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还嫌恶地看着她。
    云素一言不发，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纸巾，慢条斯理，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裙子表面的酒渍，擦完之后，她才抬头。
    姚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行为有些奇怪。
    随后，云素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托盘里拿过一杯红酒，递到姚茜的面前，唇角带笑：“谢谢你的酒，这杯是我回敬你的。”
    姚茜怔愣片刻。
    鬼使神差的，正欲抬手接起的时候，那杯酒从身前挪到了头顶上。
    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先一步有了反应——
    彻骨的冷从头顶一直流淌到脸颊，脖颈，手臂上，那股恶心感也瞬间蔓延至了头发丝儿，姚茜的尖叫声顿时充斥着整个会场。
    “啊！！！”
    “云素，你干什么！”
    不仅是身上的定制裙子，连白皙的肌肤上都沾染了红酒，此刻一股黏腻难忍的感觉让她快窒息了。
    旁观的人见局势反转，也都跟着惊呼一声。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的天哪，云素还真敢对姚茜动手诶！”
    “这女人早就传出来是个锱铢必较，吃不得亏的性格，今天一见，还真是如传闻所说的异样，脾气暴躁不好惹！”
    “可这姚茜是鼎桓的千金啊……就是程玉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得了，就是天大的贵族，就云素这脾性，也不会退让自己吃哑巴亏的！更何况她背后还有那个男人呢……”
    “她本人也很牛的好不啦，据说帆影庄那个云家已经认了她这个外孙女儿了，人家是有底气在的，再来一百个姚茜也不带怕的！”
    众人啧啧感叹。
    这脾气秉性，姚茜这回真是撞枪口上了。
    可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姚茜的潜意识里，她原本是要跟顾蓦尘结婚的，当初父母都跟顾家那个长辈说好了，要撮合俩孩子在一块。
    谁成想，正磨合着，半路杀出个云素来。
    这女人没来历，就这么突然冒出来了，说是云家的女儿，但母亲已经去世了，留个父亲和父亲养的小三在云家。
    她本以为这女人没什么提防的。
    可后来，两人竟一路到了订婚，过一阵子都要结婚了！
    这让姚茜恨铁不成钢，今天见了面，必然是要闹出点动静来的，谁来都不好使。
    偏偏……这云素是个不好惹的。
    在众人都不敢上前去维护云素的时候，她竟然直接来了一手反击！她堂堂姚家的千金，众心捧月的公主，什么时候受到过这般待遇！
    当下，姚茜抬手就要往云素的脸上扇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到了云素的身边。
    云素也没反应过来，侧头的时候，肩膀上已经被人披上了一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有温热的体温。
    “没事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话音刚落，姚茜的那一巴掌就扇了下来。
    因为身高差距，那一巴掌落到了顾蓦尘的脖子上，力道不小，她的指甲又长，划出了一道口子。
    有血汩汩地冒出来。
    伤口虽不大，但那红色的液体却显得触目惊心。
    姚茜惊呼一声，立马收了手，声音中带着害怕和心疼：“蓦尘哥哥，你没事吧！”
    顾蓦尘的双手还扶在云素的肩膀上，为她拢好了外套以后，才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脖颈上的伤口。
    指尖一点红。
    “蓦尘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姚茜有些语无伦次。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蓦尘会突然出现，还挡在了云素的面前！
    知道自己用的力道不小，可没预料到竟然会弄上顾蓦尘！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道歉。”顾蓦尘开口。
    全场寂静，只有他严肃又冰冷的声影。
    姚茜急得快哭了，连忙点头：“我道歉我道歉，蓦尘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向她道歉。”
    姚茜顿时愣住了。
    脑子里有片刻的卡壳。
    反应过来顾蓦尘是指云素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幻万千，最终挤出几个字：“你要我，向云素道歉？”
    顾蓦尘不语，算是默认。
    “她泼了我，为什么我要向她道歉！”姚茜不满。
    “大家都长眼睛，你不用颠倒黑白。”顾蓦尘的声音冷如冰窖，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慑力，“现在，立刻跟她道歉！”
    姚茜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三个人就这样对峙。
    三秒后，顾蓦尘略显不耐烦地说：“别让我说第三遍。”
    此时，两人的角色仿佛互换了一般。
    之前在姚茜身边簇拥的小姐妹，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为她开脱解围，大家惹不起姚茜，更惹不起顾蓦尘这位爷！
    心狠手辣，叱咤风云是他的代名词。
    冷漠无情，低调内敛是形容他的。
    几个姚茜的塑料姐妹，纷纷都不敢看下去了，偷偷溜走了。
    姚茜咬着下唇，眼眶微红，怎么也不肯低头。
    “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方才一直在二楼的程玉，刚下来就看见这阵仗，顿觉疑惑，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