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阴冷的，痛恨的，充满寒意的眸子，就在这栋小楼的二层，那层层叠叠的厚重窗帘后面。
    十分熟悉，又相当陌生，像在哪儿见过，可若是让她立刻想起来，云素做不到。
    一股子冷意从云素脚底下一直延伸到她脊背，甚至，她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就在这时，云素的大脑活像计算机关机一样忽然失去意识，整个人轰然倒下。
    “素素！”首先发现她晕倒的竟然是赵蓝月，她冲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想把云素扶起来，可无论怎样努力仍旧徒劳。
    她的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大家伙儿很快将云素抬回房里。
    赵医生替云素摸脉，很快确定病因，她是突然受到刺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成了这副模样。
    “怎么会这样，素素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赵蓝月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一闪，闭上嘴巴。
    赵医生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帮云素配药。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赵蓝月跟顾老爷子。
    两人大概都明白对方要说什么，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蓝月先忍不住了。
    “爷爷，看来素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好全，我们应该好好照顾她才对。”她偷瞥了一眼顾老爷子，小声试探。
    顾老爷子缓缓抬起头，深邃而阴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赵蓝月，欲言又止。
    赵蓝月简直如坐针毡，可此时此刻让她离开，她做不到。
    干脆直说了吧，她心想，可是她不确定顾老爷子什么态度，再加上云素又成了这样，如果老爷子偏向云素，可就完蛋了。
    但是不管怎样，今天不能把那个人暴露出来。
    “爷爷，要不您先回去……”赵蓝月想了想，决定先把老爷子支开再做打算。
    顾老爷子脸色猛的一变，按在膝盖上的手明显攥紧，手背发白，令人害怕。
    赵蓝月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瞬间就想收回自己的话，可于事无补了已经，顾老爷子阴沉的目光已经锁定她。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句的问：“我不相信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他到底留了一线生机给赵蓝月，后者先是一愣，而后“羞愧”的低下头，“爷爷，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我……”
    “说实话！”顾老爷子一巴掌猛的拍在桌子上，惊得茶杯都跳了一下，茶水四溢。
    赵蓝月只能“坦白”：“爷爷，我，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带云素来这儿，只是想帮她看医生调理身体而已，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何况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
    点到为止，赵蓝月相信老爷子不会太追究，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
    果然，顾老爷子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我把素素带走吧，你，好自为之。”
    临走之前，还留给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赵蓝月心里一震，目送老爷子的车缓缓驶出这个小院，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时，她飞快的返回小楼。
    这时，她舅舅赵医生已经从配药室出来，拿着一个手提袋，面色阴沉的看着她。
    赵蓝月问：“阿谦怎么样了？”
    没错，顾谦已经回来了，就藏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楼里，由赵医生照顾着。
    “他在楼上，你去看看吧，他不太好。”赵医生将手提袋放下，背着手走了。
    赵蓝月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那边有个上了锁的储藏室。
    虽然有锁，可门稍微一推就开了，那锁是掩人耳目用的。
    赵蓝月一眼就看到背对着门口，立在窗边的那个人，是顾谦，她名义上的丈夫。
    “你怎么样？”赵蓝月摆出一副关切的神情：“舅舅说你身体不太舒服，刚刚是你吗？吓坏云素的时候？”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赵蓝月感觉顾谦身上散发的气息逐渐变得阴冷，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顺从他而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
    “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好不容易说服舅舅，才让他答应你留在这里的，今天带云素跟爷爷过来，也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疑心，可是你……”
    赵蓝月直勾勾盯着顾谦的背影，语气逐渐变得不耐，明明你顾谦现在依靠的人是我，凭什么我还得看你脸色？
    赵蓝月走过来，狐疑撞了一下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在跟你说话。”她尽可能压抑着自己的恼火，不让他看出来她已经不耐烦。
    顾谦忽然转过头，直直盯着赵蓝月。
    四目相对，赵蓝月竟然吓得浑身一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云素会受到刺激晕过去了，顾谦的目光，用“毒蛇”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可不就是冷血动物的瞳仁么，他是那样阴冷酷寒，仿佛这间房、这栋小楼的温度都要被他降低了。
    赵蓝月莫名心虚起来，为自己的不善态度暗自懊恼，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惹不得。
    “好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舅舅说了，既然想瞒天过海，就不能露出马脚，你先过来坐下。”
    赵蓝月硬着头皮扶着顾谦坐在靠墙的沙发椅上，后者抗拒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她怎么了？”顾谦低声问道。
    只一刹那，赵蓝月感觉后背发凉，这个男人在这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陌生？
    “晕过去了。”赵蓝月掩饰似的帮顾谦倒了杯茶，递过去：“你就不怕被她发现，回头她让人过来抓你？”
    顾谦沉吟片刻，慢慢道：“无妨，我那么做，只是为了测试老爷子的态度。”
    赵蓝月一愣，怪不得。
    “爷爷显然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她道。
    顾谦淡淡点了下头，目光转向窗外，没有多说什么。
    无屋里气氛再次变得奇怪，赵蓝月视线无处安放，环顾四周，被屋里压抑的黑暗搞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她望向顾谦的腿。
    黑色的西装裤下，仿佛隐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