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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县令“呼”地一声将门口的蜡烛吹灭,那是提起灯笼就走:“哦,明白了,你不用吃饭。”
囚犯:……
程晋有点小洁癖,牢房里即便不关人,味道也并不好闻,他出来后就去洗了澡,这才吃上热饭。
“少爷,需要给牢房的犯人送饭吗?”
“不用,这些山贼这么大块头,饿两天也不会死,送点水就成了。”程晋说完,又想起牢房深处那个囚犯,又道,“牢房深处还有个从前的囚犯,你给看着送点吃的。你若是怕,让黑师爷陪你去。”
阿从当即倔强道:“都关在牢里了,阿从才不怕!”
等程晋吃完饭,已是月上柳梢头。他给自己泡了盏消食茶,这才翻出李主簿留下的刑狱档案翻看起来。唔,你别说,还挺……丰富。
招安的山贼文化水平低,但趋利避害是本能,有了官身,排除异己是首要目标。最初的时候,牢房里关押的多是山贼头目。
后来山贼也学乖了,但凡他们之中有人出了叛徒被招安,他们就联合起来对付县衙的山贼县令。打那以后,招安县令就成为了一道催命符。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若是无人被招安,朝廷就要再次来剿匪了。众山贼一合计,就想了个“今年你当县令,明年县令到我家”的馊主意。
打那以后,汤溪县看着平和,但官府不禁止打家劫舍,那就与从前无异。从县衙关押的犯人能看出,这县令……显然是徒有其名。
这一年到头,就算再怎么“路不拾遗”,也不可能只有四五个犯人在押。
咋地,是缺那点儿牢饭钱吗?
不过,当狗官好轻松哦,程县令看完刑狱档案,表示略略有些心动。
“喵——书生,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晋合上书,如是道:“金华猫制服三大定律,写得还算不错。”
猫猫当即炸毛:“你胡说,根本没有这种书!”
程晋捏了捏拳头:“本官写的,你有意见?”
猫猫:……淦。
真的,谁家恩人长这样啊,真是白瞎了这副皮相!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脸,猫猫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落下了委屈的泪水:“……没有。”
程县令却并没有欺负猫猫会内疚的自觉,他将手中的册子收好,才道:“怎么样,有打听到屠家的消息吗?”
猫猫一听,当即挺起了小胸脯:“那是,本猫出马,不过是打探消息这种小事罢辽。你们凡人在人前多约束自己言行,但对着猫狗,却很愿意吐露心声。”
“哦?”
“那是,我不过问了我小姐妹,她便告诉与我了。”
却原来,猫猫有个小姐妹是金华本地喵喵界的颜值天花板,不少男妖都想求娶她。偶有一日,她听闻南村屠家有女名三娘甚是好颜色,其容艳丽如牡丹,性格却温婉端庄,及笄后,媒人差点把屠家的门槛踩烂。
“书生你可别不信,我那小姐妹生得那叫一个美,她听了屠三娘的美名,心里不服气,便趁着那屠家小姐出门上香时去瞧了瞧,却没料到……”
程晋:“长话短说。”
“这如何是废话,世人好颜色,乃是天性。书生你难道不认吗?”
程晋默默捏了捏拳头。
猫猫:……差点忘了,这是个辣手摧花的人物。
“算了算了,我小姐妹说了,那屠三娘确实非常貌美,却比不上她,她心满意足地要离开,却看到她有个小丫头鬼鬼祟祟地外男私通,我那小姐妹还使计提醒了那屠家小姐,但没想到,没过多久,却传出了屠家三娘突然病逝的消息。”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我那小姐妹听闻,觉得美人易逝,便生了去吊唁的心思。却没成想啊,人心嫉妒之丑恶,能到害人性命的地步。”
这猫大概是有说书的天赋,说了整整一盏茶的事情,但概括来讲,就是防火防盗防闺蜜的故事。屠三娘有闺中密友,两人从小相识。这闺蜜有个心上人,她在听闻自己心上人竟使人上屠家提亲后,筹谋“暗害”了屠三娘。
“你猜怎么着,那闺蜜找的,居然也是簋谷那个巫婆。”
程晋:……这阴阳生意,做得也太精了一点吧。
“你们凡人这心呢,可真狠,不过是个男人,便朝自己的姐妹下手,如今听闻她已与那男子成亲,婚后一多月就抬了妾侍,我去瞧了瞧,也没见她生活有多开心。”
程晋听完,却有些头疼,这一案套一案,跟套娃似的,再查一下,恐怕能翻到前朝的水莽鬼,他还能替所有鬼翻案不成?
猫猫见书生陷入思考,当即嘲笑道:“哈哈哈,棘手了吧,你活该啊!”
程晋抓过猫猫头,就是一通乱rua。
金华猫想要挣脱,奈何这书生也不知吃啥长大的,力气贼大,硬是将它一只妖给压制住了。
“住手啊!本猫不说你就是了!”
猫猫觉得自己都要秃了,秃毛猫好丑的,它委屈巴巴地跃上房梁:“好了,我恩也报完了,以后山水不相见,再也不见!”
说完,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程晋有些遗憾地捏了捏手指,又拿出一册囚犯在押记录手册,他从前往后看,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普通人害人性命的,前几任县令统统以“砍头”作为结束,也难怪金华府知府年年哭诉,这判词写得那叫一个……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