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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绪被牵扯到了遥远的地方。
虽然隔了数百年,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嬴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盛世中留下来不少记载,对个人形象的描述,只着力突出了他的暴虐无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向广大玩家解释清楚,为何秦二世而亡,又为何频繁战乱,至今不息。
但他毕竟是坐拥实绩的君王,应当是英武飒气的,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不凡的威仪,谈吐有方,有一套成熟的思想体系。嗯……或许过于骄傲狂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如此雷厉风行,横扫六国一统华夏,推行他的集中制度。
世人若想评价一位帝王,他个人的品德远应该放在能力与治国之后。
始皇帝的能力应当无人能质疑。
结合着这些只言片语的记录,诸葛亮在脑海中设法构筑出来一个模糊的形象,和眼前面容冷峻的嬴政渐渐重合,但最终还是无法完全靠拢。
确实很威风,也的确专制霸道,而现在,他只感受到了对方想要睡他的心情。
梦……碎了!
被坚实的臂膀按在床榻上时,诸葛亮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违和的关键所在。
或许,面前……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亡魂。
*
李白对着空荡荡的石墙呆若木鸡。
老虎一头雾水地绕着他走来走去,皮毛鲜艳的尾巴在昏暗的光线下被衬得像一条发光的红绳。
“吼——”
诸葛亮的突然消失令它微微无措,说到底,它只不过是一夜之间从幼年形态长成了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头脑还没进化得那么快,太复杂的思考对于它来说还很困难。
它抬起爪子往墙上拍了拍。
那扇门后是一段斜向上的通道,透露出微弱的光线。在地底深处待久了,骤然嗅到阳光的气息,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看到了幻影。
不走吗?
老虎回头看向李白,理所当然地认为诸葛亮已经先一步出去了,却看到他松开剑、握拳捶在了门上,一脸茫然、痛苦交织,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如同出门在外辛苦工作多年,回到家前听说老婆跟隔壁老赵跑了的可怜男人。
它仰起脖子“嗷”了一声,本意是安慰,回应它的却是震天动地的摇晃。
地面晃荡,头顶的石室开始崩塌,转眼间,掉落下来的碎石堵住了他们来时的通道,而这一间石室是完全空置的,说是房间,不如称之为一个过渡的通道,连一个可以躲避的掩护体都没有。
老虎当机立断,扑过去咬住李白的衣服,硬生生将他往出口拉过去。
李白犹豫了一下,没有抵抗得太厉害,踉跄着和它跨出了那扇门,刚踩在湿润的泥土地面上,身后哐当的巨响传来,一块巨石彻底断去了他们回去的路。
老虎再扭头看李白,他还是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
它微微嫌弃,松开利齿,慢吞吞地走到一旁,往上望去。
这条斜长的破路并不漫长,大约几丈之后便形成一个狭窄的平台,然后便是垂直往上的井状通道。
直到顶部,才是阳光照下来的地方,被一个半圆的盖子罩住了大半。
而他们刚才在石室出口底部所看到的,则是墙上破碎凌乱的青铜镜片反射出去的光。
旁边有吊绳与扶手悬在墙上,历经百年,看着灰扑扑的,让人怀疑它们的稳定性。
老虎作势要往上爬,爪子扒进土里,没一会儿就往下滑,抓下来一堆灰尘,呛得它直打喷嚏,只能扭头,寄希望于唯一的人类。
李白却半天没动,手指无意识拨弄着墙上的碎片,感伤悲秋,念念有词。
老虎是听不懂这些的,只有他身上的指引精灵藏在佩剑里,才听清他嘟囔的是:“我现在去转职当荆轲还来得及吗?”
指引精灵好心提醒:“可是他也失败了啊!”
……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李白化悲痛为力量,先一步攀爬到通道顶部,再用绳索将老虎也吊了上去。
他们合力推开井盖,光线骤然落下,繁世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白微微发呆,抬起头是,对上了一双大眼睛。
扑哧——
赤兔马受惊般地连连后退,拉着他的关羽还在观察墙对面的动静,头也没回地反手扯了扯缰绳,低斥了一声示意它安静。
倒是张飞先扭过头来,看到了一人一虎,倏地瞪大眼睛,差点没叫出声来,赶紧伸手去拍关羽的肩膀。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你们这是……”
李白按住了准备嘶吼的老虎脑袋,堵住了它的声音,一边快速环顾四周环境。他敏锐地捕捉到远处马蹄的声音,布满石子的地面微微颤动。阳光倾泻,照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投下一小块有限的阴影。
四周是灰黄色的断壁残垣,看不清完整面貌。
让他想起他途径敦煌时,满目沧桑……嗯?可这里是长安城,有这么一处地方吗?
李白在长安里逛过许多次,并未有这种印象,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这里是城外?”
关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算。”
他简单解释了先前在城里被曹操大军包夹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