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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脾气再冲,也不至于真在除夕家宴上同一国之君过不去。
说到底,他是好面子,却也并非全然不顾惜两个儿子。做父母的,到了孩子成家之时,难免都会心生不舍,只不过有的人表现出来就显得有点作妖。好在李堰大度,也不计较柳父屡次让他下不来台的举动。
随后乳母抱了两个孩子出来,小家伙一露面,场面顿时缓和了不少。柳父从前明明说过柳临溪生了孩子他宁愿打死也不认,见了孩子反倒比谁都亲近,任凭小家伙又是捏脸又是挠耳朵的,也不以为意。
一场家宴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柳向晚和于行之的婚事算是过了最难的这一关,李堰赐婚圣旨一下,于家自然也毫无反对的余地。柳临溪和李堰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六这天,眼看着也就还剩两个多月的工夫,大婚还有好多仪程要准备。
过了年之后,十方说想念师父们,要回清音寺住些日子。
柳临溪虽然舍不得,但念着十方对师父们的一番情谊,自然也不能阻止。
十方这一去不要紧,狗蛋儿的日子顿时变得沉闷了起来,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哭啊哭的闹人,任谁也哄不好。正月十五这一天,十方从寺里回来,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又被剃了个精光,一颗小脑袋亮亮堂堂的走到哪儿都十分惹眼。
十方从外头带了好些小物件,想着带回来给两个娃娃瞧瞧热闹,没想到他抱着一堆东西到了寝殿之后,狗蛋儿远远的看到他怔了好一会儿,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众人都十分稀奇,猜测难道是几日不见,狗蛋儿不认识十方了?
原来看到他就不哭的主儿,今日怎么看到他反倒哭得越发厉害了?
众人琢磨了半晌,最后才得出结论,是因为十方又剃了光头,狗蛋儿不高兴了。小家伙认人还是认识的,但老盯着十方的脑袋看,十方伸过去给他摸了摸,狗蛋儿委屈地直瘪嘴。
小家伙太小了,搞不懂为什么十方好端端的脑袋几日不见便成了秃瓢,他只能在自己有限的好恶中判断出,还是长着头发的十方好看,光溜溜的脑袋看着就觉得冷。
后来没辙了,柳临溪让人给十方弄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小家伙这才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自那以后,没回再回清音寺,十方都得防着师父们再心血来潮给他剃头……
柳临溪和李堰大婚之前,京城还有一桩大事,那就是春闱。
这次春闱汇集了大宴各地的学子,柳向晚也在春闱名单中。
令人意外的是,此前早已从军的程远,在西北回来之后,去湍河营点了个卯之后又回了太学。这些时日他倒是一直精心准备春闱一事,看来是打算再次回来从文了。
此事程太傅自然是极为高兴,而程远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状元的热门人选。
春闱共分了三场,每场为期三天,考生们需得日夜都在贡院里度过,期间不可离开,也不可有人探望。
柳向晚要去考试,于行之比柳夫人都要紧张,不仅提前替对方备好了衣食所需,还主动报了名去贡院做临时大夫。贡院的临时大夫一般都是安排太医当值,为的是防止学子们考试期间身体出现问题,于行之走了后门才得了这个机会。
虽然期间也没法和柳向晚见面,但离得近一些心里会觉得踏实。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于行之亲自去了门口等着,柳向晚从里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于行之拄着拐杖,伸手摸了摸柳向晚的手,问道:“里头冷吗?”
“穿得这么厚倒是冷不着,就是地方太小了,窝得浑身难受。”柳向晚一脸疲惫的道。
于行之见状,转过身弯了弯腰道:“上来,我背着你回去。”
柳向晚一怔,却没有拒绝,小心地拿捏着力道跳到了于行之的背上。
于行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揽着身后的柳向晚,步子虽然不快,却十分稳当。
“我看到柳府的马车了。”柳向晚抱着于行之的脖子,指了指不远处坐在马车上的老管家。
于行之笑道:“几步路的工夫,你还怕累着我不成?”
“我怕被人看见传到于府人的耳中,到时候岳父岳母觉得我这个儿婿恃宠而骄,欺负你。”柳向晚一边说着,一边朝老管家挥了挥手,示意让对方先回去。
“我背上背的可是未来的状元郎,金贵着呢,别人想背都背不到。”于行之道。
柳向晚趴在他脖子上小声问道:“你要是不累,背着我去你们家老宅吧,我今日不想回家。”
于行之失笑道:“我让人订了席面送到了你家去了,本想一起庆祝一下,早知道你不回去,我就订两份了。”
“我在里头吃了几天干粮,如今也没什么胃口,就想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柳向晚道。
洗热水澡,这个好办,于家老宅别的没有,热水还是可以管够的。
于行之一路背着柳向晚到了老宅,将人放下之后,大气都没怎么喘。柳向晚起先还怕累着他,但见他步伐稳健,显然恢复的不错,想来过不了多久,都可以去跑马了。
家仆烧好了热水,过来叫柳向晚去洗澡。
柳向晚拿了换洗的衣裳,走了几步之后,转头问于行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于行之怔了一下,问道:“什……什么……一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