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上面打个报告，不出意外应该能批下来。”说着，俞知乐就动作麻利地把这事往上递了递。果然，没多久就顺利地得到了批复。拿到创业补助以后，戴春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离开了。
    隔了没两天，俞知乐收到了一张写着戴春花联系方式的名片，戴春花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有事常联系，要寄东西千万别选其他物流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钱当然要记得留给熟人赚。
    俞知乐哭笑不得地把电话号码存进手机里，才收起名片，门外突然就跌跌撞撞地飞进来一只大鸟，大鸟收拢起翅膀，险而又险地落到了电脑旁边。
    大鸟有着褚褐色，夹杂着斑点的羽毛，脑袋大而宽扁，脸长得有些像猫。
    这是一只猫头鹰。
    显然，也是个妖精。
    俞知乐见状，怕猫头鹰开口说话，会吓到外面经过的路人，于是连忙关上门。猫头鹰并没有急着办事，他十分稳重地等俞知乐把门关好了，坐回原位后，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姓应，单名一个枭字。”
    枭是猫头鹰的别称。应枭叫这个名字，并没有出乎俞知乐的预料。早在看见对方本体的时候，俞知乐就有猜测了。和妖精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算是发现了，妖精们百分之八十都是取名废，名字就只会用种族的谐音或者别名。顶天了再加个字，或者换个姓什么的，总之八九不离十。
    俞知乐一度怀疑，上妖精们的聚集地叫个妖精的名字，喊一声，回头的估计能有大半。重名率比人类的春花、翠花还高。像是猫头鹰，成精的猫头鹰里，和应枭同名的应该就有不少。剩下的，要么姓肖、萧，要么叫霄、逍、骁。总归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谐音字，各种替换。
    应枭并不知道俞知乐的思维发散到了什么地方，他继续严肃地说道：“我想找一份工作。”
    “具体有什么需求？”听到应枭的话，俞知乐飞快地拉回注意力。
    “猫头鹰的视力昼夜反差大，白天视力不太好，晚上又能明察秋毫。受视力影响，我希望能找一份只上夜班的工作，或者上班时间比较弹性，能自己安排上班时间的工作。”
    视力这事，确实是个大问题。
    应枭不说，俞知乐差点没想起来，猫头鹰是一种夜行性动物，白天视力烂的一比，也就比大近视眼电鳗好一点。难怪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飞的跟喝醉酒，还要冒风险开车的司机似的。也不知道他一路过来，有没有闹出空难？
    第44章 第四十四个求职者
    空难？
    空难是绝对不会有的。他都飞了这么多年，先不说飞行对他来说是本能，根本出不了差错。就是他再笨，再没飞行天赋，这么多年下来，也早熟能生巧了。
    闭着眼睛飞都不会撞到其他飞行物好么，更何况只是视力欠佳。
    看出了俞知乐的想法，应枭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一路过来挺安全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快停止你的脑补！
    闻言，俞知乐果然从善如流地闭脑了。
    “你不配个眼镜么？”想到同样视力不好，却早早戴上了眼镜的电鳗，俞知乐不由得问道。现在配镜便宜的就一百多，并不贵，这钱随便打份零工就有了，压根不存在买不起的情况。
    “怎么没配过？”说到这，应枭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头。一不小心就扭过度了，面朝后背什么的看起来有些惊悚，应枭连忙把头转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但是戴眼镜对猫头鹰来说，带来的便利远远低于麻烦。”
    戴眼镜太不方便了。白天戴了固然可以正常看东西，但是一到晚上就必须摘下来不说，有时候忘记取了，镜片的度数太深，总是让晚上的他感到头晕脑胀。这种情况下飞行，一个不小心就撞树。就在站在原地，都会从树上掉下来。
    一次两次，应枭还能用暂时没适应来安慰自己，时间久了，那一副高价配来的眼镜，就果断被应枭拿去压箱底了。
    什么玩意？！
    累赘！
    戴了比不戴还糟糕，起码白天不戴眼镜，他飞行虽然跌跌撞撞了一点，但是从来没出过问题。这可比戴了眼镜后忘记取下来，结果要好多了。毕竟有几百年白日安全飞行的经验，对应枭来说，依靠自己总比依靠外物要来得强。
    俞知乐一想，也是。人类近视的时候，如果佩戴了比自己度数深的眼镜，都很容易头晕踩空，造成各种事故。妖精有这个麻烦也正常。
    不过，找工作的话，看着落在办公桌上的应枭，俞知乐尽职地问道：“你能变成人形吗？”如果不能，应枭找工作的局限性就更大了。
    “当然能。”好歹也活了几百年了，这点本事要是都没有，岂不是笑话？应枭扑掕了下翅膀，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极其英挺的青年：“我之所以用原形飞过来也是图方便。人形在不用妖力的情况下，走路慢不说，一路上还有什么红绿灯。”走走停停的，特别麻烦不说，还没有鸟类来得快速。为了节约时间，应枭出门前衡量了不到一秒，就坚定地选择选择了后者。
    走什么路，飞啊！
    要不然长着俩翅膀干什么用的？！
    至于坐车，不管是乘坐公交还是打车，都需要钱。哪怕目前应枭并不缺钱，不过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做妖要节约一点。能不浪费就别浪费，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到刀刃上才对。更何况，市区里，很多车的速度，说实话都还没他飞行来得快。即使他白天视力差也一样。
    行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只要能变人形就好，能变人形找工作就方便多了。俞知乐见状，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特长，或者爱好？偏好什么类型的工作？”
    “特长？”应枭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晚上视力特别好，精神也特别好算吗？”大都数猫头鹰都习惯昼伏夜出，应枭也不例外。他是出了名的夜猫子，一过凌晨，在别人哈欠连天的时候，就他精神奕奕。哪怕是每天最容易困乏的时间段也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应枭这才想面试夜班工作。
    “当然算。”俞知乐应道。
    这样的话，适合应枭的工作，其实挺多的，选择面很广。俞知乐举例问道：“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比如网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营业员、巡逻保安、代驾等等，这些职业都有夜班，不过工资不是特别高。需要技术含量的，很多工厂的技术人员夜间也有值班，报酬也相对丰厚一些。”
    俞知乐边说，边打开电脑的资料库，让应枭自己看。应枭浏览了一遍下来，还是不知道该选什么，感觉每项工作他都能做。
    网管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技术岗固然困难一点，不过他的学习能力还不错，短暂培训后就能胜任。
    这个还行，那个也不错。应枭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选择哪个。
    俞知乐见他举棋不定，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我给你选一个？”
    闻言，应枭如释重负，连忙应了下来。说实话，他虽然在人类社会里混了不短时间了，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更喜欢在野外待着。对这些工作，有的应枭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有的他就一无所知。实在判断不出来应该干哪行，俞知乐愿意帮忙，他求之不得。人家毕竟是专业的，可不比他这个半知半解的强？！
    因为就业选择广泛，俞知乐除了考虑工作要适合应枭之外，还多了点其他考量。资料库里的工作，除了常见的普通工作之外，偶尔还会有些不常见的紧急招聘。俞知乐打开大红色背景的招聘页，屈指轻轻地敲击了下屏幕，问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是一份来自警局的招聘启事。
    聘请的是一种叫做鉴黄师的特殊工作人员。
    应枭顺着俞知乐的动作，往屏幕上一看。吃公家饭，这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应枭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应枭问道：“鉴黄师是干什么的？”没听说过这个职业啊。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想干这个，就必须有所了解。
    这是什么职业？
    听到应枭的问题，俞知乐有些尴尬地移开自个的目光。他专注地盯着办公桌上的小摆件看，就好像那小摆件是他才买回来，还没把玩过，这会正新鲜，忍不住研究似的。
    然而避是避不过的，该解释还是得解释。
    “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有很多淫秽视频的吧？”看到应枭点头后，俞知乐这才继续说道：“公然传播淫秽视频、读物等等东西，是犯法的。但是抓到人以后，如何量刑，这就要根据鉴黄师浏览过对方售卖传播的淫秽读物、视频后，给出的鉴定结果来做结论。”
    “判几年，关多久，都要根据标准来判断。这个职业至关重要。”
    啥？
    应枭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确定自个没听错以后，他表情僵硬地看向俞知乐：“这不就是让我看黄碟，看带颜色的小说吗？”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污的工作？！还是公职！
    看到应枭的反应，污妖王俞知乐的态度反而自然了起来：“你不要对这项工作存有偏见。专业的鉴黄师在进行鉴黄时，脑子里根本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满脑子都是在甄别视频和读物是否涉嫌色情，全力辅助警方工作。”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都对。
    道理应枭全懂，就是吧，怎么想还是有些不自在。在妖精里，应枭虽然还只能算是个小妖，不过用人类的年纪来算，他绝对已经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老古董鸟了。让他这么一个老古董来干这么‘新潮’的职业，应枭很难不别扭。
    没开灵智前，他是没这方面的概念。不就是交配么，这有什么。等开了灵智后，应枭多少受到了些古代人的影响。被他们熏陶久了，他很难开放得起来。毕竟走上现代社会才多少年，他又在古代生活了多少年？这两者的时间段长短压根不能比。
    谁让他不是唐朝那会开灵智的鸟呢。
    虽然古代有些富贵人家私底下，玩得也挺开的。甚至花样比现代还丰富。不过花样再多那也是私底下，算是人家闺房情趣。哪像现在，这都已经搬上台面了不说，甚至还有鉴黄师这样的职业。
    俞知乐认真观察了下，见应枭只是有些不适应，并没有抵抗反感的心思后，俞知乐也就放下了另外给他介绍其他工作的念头，开始全力推荐鉴黄师。
    “鉴黄师的工作时间比较有弹性，工作都可以安排到晚上来做。虽然因为法律时效问题，有时候会有紧急工作，不过这类工作不多，而且你可以选择去在职鉴黄师比较多的单位，这样就可以专门负责夜班。”警局里的鉴黄师很多时候都由民警兼任，除了鉴黄工作之外，有时候他们还要出任务。
    在没任务的时候，晚上能不需要鉴黄，可以回家搂着老婆孩子美美地睡一觉。对突然有案子，经常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鉴黄的民警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好么。应枭主动提出负责夜班，能睡个好觉的民警都能把他供起来。
    别的不说，起码同事关系不用忧心了，绝对相处和睦。
    “而且，这份工作每个月各项福利补贴都很多，逢年过节还会有加赠。工资可观，平均月入过万。工作也不累人，一直是室内工作，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色情物鉴定多了，可能影响正常生活。还有就是，常年伏案工作，经常对着电脑，对颈椎也会造成一定磨损。”
    不过对这些对应枭来说，都不是问题。人类的色情视频怎么可能影响到‘妖精打架’，动物和人类在交配方面的审美，完全不一致好么。至于颈椎，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笑话，你听说过哪只猫头鹰有颈椎问题的？
    作为身体不动，光靠脖子就能旋转两百多度的动物，猫头鹰的生理结构就决定了他不会有这一毛病。这也是俞知乐深思熟虑后，给应枭推荐这项工作的原因之一。
    选别的工作，别到时候钱没赚到多少，到时候再给闹出职业病来。哪有这个高薪轻松！
    俞知乐解释过后，应枭也明白这一点。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立志做一只与时俱进，跟得上时代的鸟。
    说白了，这福利待遇，难得有这么适合他的工作，真要放过了，他不是傻么。应枭不再犹豫，立马点了头：“就这个了。”
    “虽然兼职的民警有不少，不过这工作缺口还是很大，人手特别紧张。你抓紧时间去报到，到了单位对方会安排你进行培训，培训完就立马上岗。”俞知乐说着，刷刷几笔给开了介绍信。
    宋建德是小区里远近闻名的能干人，他光靠着自己一个人，没用家里帮扶，硬是买了市区里最好的学区房。靠近学校不说，房子面积还特别大，又宽敞又亮堂，愣谁进去参观了，出来后都说不出一句不好。那房子就挑不出毛病来！
    他人能干，五官虽然平平，不过个头还过得去，算是典型的经济适用男。这类型的男人，在婚恋市场上还挺受欢迎的。因此年纪到了以后，宋建德通过相亲，没怎么波折，很快就找到了合意的对象，顺利娶得美娇娘。
    宋建德脾气好，他妻子性格也温柔，为人又体贴，夫妻俩一起生活没什么大摩擦，偶尔有磕磕绊绊的，也能彼此包容，因此结婚后日子过的那叫个如胶似漆。
    宋建德妻子是个很喜欢小孩的人。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她是那种，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看到孩子，会特意从袋子里拿一些零食出来分给小孩的人。还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
    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当然也就更喜欢自己的。不过她这才刚结婚，还在备孕阶段，没自个的孩子，搬到婚房后，宋建德妻子难免就对小区里的其他孩子多关注了几分。然而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每次她看到小孩在小区楼下玩，她一靠近，还没干什么，小孩就会被守在一边的家长各自急匆匆地叫走。
    偶尔这样也就算了，可能是真有事。但是每次都这样，宋建德妻子就忍不住怀疑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住在同一个小区，明明是邻居，孩子家长怎么对她这么避而不及？平常没孩子的时候，再遇到，他们的态度都挺正常的，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啊。
    这事在宋建德妻子心里搁很久了，一直想不出原因，都快成她心病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个求职者
    这么警惕，总不能是把她当人贩子看待了吧？
    邻里邻居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这天躺在床上，都关灯了，宋建德妻子还是睡不着觉。她翻来覆去，又想起这个事，宋建德妻子终于忍不住，她伸手推了推宋建德，把这事一说，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有孩子在身边，家长避她跟避瘟疫似的。宋建德妻子家里以前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邻里之间关系都很亲近，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互相扶持着过日子。真正应了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受这影响，宋建德妻子结婚后搬过来了，也一直很想和新邻居好好相处。结果现在，这都叫什么事啊！
    面对妻子的疑惑，宋建德其实一直对邻居们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心知肚明。他当初干这行的时候，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永远瞒得住，总有被人听到风声的那一天。
    更何况，这里虽然是他新买的婚房，但周围的邻居大都不是新邻居。很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因为这里靠近学校，为了孩子将来考虑，他们那一片的人，都爱在这里买房子。
    老邻居，彼此之间都互相知道底细。
    尤其是负责带孩子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在家闲着没事干，除了带孩子外，可不就是聚在一起闲聊八卦么。哪家闺女考上了大学；哪家小子聪明，才出社会没两年就已经升职加薪事业有成；哪家男人没本事，在外面受了气吭都不敢吭一声，只会回来冲老婆孩子发火，天天在家打妻儿；哪家女人踹了好赌的前夫，自己干事业，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听说前夫后悔得不行，还跑回来企图复合过好几次。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反正小区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属他们知道的最清楚。这些鸡零狗碎的消息，狗仔来了都没他们了如指掌。宋建德的事，根本瞒不住。
    听到妻子问起这事，宋建德有心想说吧，但是又害怕妻子不能接受。犹犹豫豫半天，最终还是含糊过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别想太多。”
    “很晚了，睡吧。你明儿不是还要早起上班？”宋建德说着，摸黑把空调调高了两度。放下遥控器，翻身瞌上眼，不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哎，老宋，老宋？”一直没听到回应，宋建德妻子急了，掀开被子爬起来一看，宋建德已经睡实在了：“话都没说完呢，怎么就睡了？”
    没办法，再不满，这会也没人陪聊。又想到明天确实还要上早班，宋建德妻子只好躺回去，也跟着睡觉。
    半个小时之后，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