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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精神一振,“怎么说?”
“在传说中,僵尸会化为旱魃,吸去数里地内的所有水分来维持尸身不腐,造成大旱,”俞苏安皱着眉,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以在过去,一旦遇见大旱,便有‘打旱骨桩’的活动,人们会聚集起来挖开一百天内死去的墓主坟墓,残害其尸首,将其四分五裂都是常有的事,又因为传说中的旱魃高才两三尺,所以遭难的多数都是小儿墓。”苏安突然一顿,他好像捉住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捉住。
周昊正听得起劲,催促道:“继续说啊。”
苏安回回神,“北方大旱多,因此旱魃在北方人眼中可恶得很。南方雨水充足,又过于潮湿,因此便把旱魃视作驱雨的利器,想要旱魃出现。你们看,洗井村雨水连绵不绝,这个地,”他踩了踩粘稠的地面,“水已经泡透了土,分明是雨水过多的情况,哪里会有僵尸来吸去这些水?”
“万一僵尸没有变成旱魃呢?”陈天举手,“或者是高门槛只是为了防止雨水漫进院子里呢?”
俞苏安温柔地道:“也有这个可能。”
秦秦从厨房中走出来,默默道:“不太可能了。”
三人转头看向她。
秦秦指了指屋子里,“咱们中午吃的米,就是糯米蒸出来的饭。”
陈天擦擦头顶冷汗,虚弱地道:“万一只是巧合呢?”
“这么多的事实摆在一起,我们不能再逃避现实,”秦秦抿抿唇,这个胆小的女孩,此刻却冷静理智得不输在场任何一个男性,“开始商量今晚守夜的顺序吧。”
他们正好四个人,周昊和陈天守上半夜,苏安和秦秦守下半夜。
用完晚饭,苏安便和秦秦抓紧时间去补觉,一直到深夜两点,他们俩被叫醒,起来换班。
春末的雨夜还是有些寒冷。
屋里生了一个火盆,热气扭曲地在盆山扭动着,苏安看着火盆,眼皮越来越沉,轻轻合上了一瞬。
秦秦道:“老师——!”
苏安猛地睁开眼。
但他下一刻便震惊地愣在了原地,这里不是温暖的屋内,而是村西头的河边。
秦秦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声:“老师!”
苏安倏地转头看去,秦秦牙齿磕碰着,指着河边道:“你看。”
天上月光被乌云遮住,细雨好像停了,但水声却越来越响。
水边,一个浑身湿透的女鬼从河流中爬了出来,她身上的水连续不断地滴落着水珠。女鬼黑发长长,遮住脸前和脑后,四肢正不正常地支撑着她的躯体站起来。
她的身体也可怕极了,手臂和双腿浮肿,肚子顶得高高,好像喝饱了很多水。
苏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而起,他哆哆嗦嗦道:“跑!”
秦秦拔腿就跑。
她这么利落,苏安反倒脚软得跑不起来。溺死鬼的脑袋转向了苏安,缓缓朝他爬来。
苏安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转身就往另一侧跑去。黑暗中,白雾好像重新升起,苏安慌不择路地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方的溺死鬼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从溺死鬼身上滴落的水声,如同在苏安耳边响起。
苏安慌得不行,抬眼一瞧,眼前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桥梁,苏安仓促踩上桥梁,跑到了河的对面,冲进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他踏入森林的那一刻狂起。
好像有无数的鬼魂在苏安身边蠢蠢欲动,苏安脚步踉跄,仓皇害怕。
年轻的老师在森林中瑟瑟发抖着,便是连鬼怪也会对他升起怜惜。
树叶婆娑,风压得更低,身后的溺死鬼也追了上来,古怪地笑道:“你来代我吧。”
她每说一个字,都会有大量的河水从她口中吐出,苏安的后脖子已经感受到了溺死鬼身上的水汽。
“谁来救救我,”苍白着脸的青年无助地道,“我会报答你的……”
呜呜呜江笙狗男人。
你是不是该出场了?
一只冰冷的小手塞入到了苏安的手心里。
苏安低头一看,四五岁大小的男孩朝他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妈妈。”
身后的溺死鬼陡然停住了脚步,她好像对何陶生有些顾忌,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离开,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勾勾地注目着苏安。
苏安猛地攥紧男孩的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样,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生生,你来了。”
何陶生看着他的动作,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他主动牵起苏安,带着苏安一步步往森林中走去。
鬼哭狼嚎在这时已经停止了,只有身后的溺死鬼还在紧紧跟随。年轻的老师一步也不敢停,即便是被树枝石头绊到了脚步,也不敢痛呼一声停留一秒,乖乖地跟在何陶生的身后。
真是可爱极了。
他们走了许久,天色越来越黑,何陶生轻声道:“妈妈,要到了。”
他拽着苏安上前一步,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放着一个艳红色的木盒子,何陶生带着苏安走过去,挂着诡异的笑,“妈妈,打开它吧。”
苏安抖着手打开了木盒。
木盒之中,放着一册婚书。婚书底下,放着一叠冥衣样式的喜服。
苏安脸色发白,一目十行地看完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