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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佐治椿想,他甚至可以将这些宝石从地上抹去,在意识空间之中他可以为所欲为。
一旦联想到这些繁华是数代的人们倾注了心血浇灌出来的,而毁灭这份繁华只需要一个念头,佐治椿就无比理解那些拥有力量后变得暴虐不堪的人。
因为,看啊!当精心搭建的高塔在暴力的摧残之下陡然倒塌的那一刹那,有谁不会被这肆虐的快感征服?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将一切重建,辉煌与毁灭都在他一念之间。人类是无法生活在这个次元的生物,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生活曾经在某个节点被摧毁又重建过。
佐治椿无法想象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一千年的感受,与其说是高次元的世界同化了他的意识,不如说是掌控一切的欲望吞噬了他的思维。
……那太可怕了。
与其说是自身得到了掌控一切的力量,不如说是渺小的自我意识被这股庞大的力量同化了,成为了更高次元的养分。
从沉溺在欲望中的快乐,慢慢地转变为身不由己的悲哀,到最后,连悲哀的情绪都不会再感受到了,整个人的存在都化为虚无。
他和天元都是半只脚踏过了那条界线的生物。
天元可以在薨星宫中展开类似的结界,所有踏入其中的人都要受他的摆布。而现在佐治椿以整个东京为范围展开了箱庭,被囊括进其中的一切人或事物都成了他掌心上的玩具。
然而佐治椿知道,这不过都是一场幻梦罢了。在箱庭中发生过的一切都会在箱庭解除时回归原貌,如同一场恢弘的梦境,醒来或许会感受到情绪的余波,但仔细回忆起来只有一片空白。
除非佐治椿愿意付出某种代价,将箱庭中发生的事情投射进现实。
他静立在半空之中,默默注视着天元消失的方向,那也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他在等待,而天元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这位活了上千年,几乎已经是踏入了更高次元的伟大存在并没有迟疑,祂迫不及待地拥抱了自己的死亡。
最初,是某种不易察觉的东西悄然消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用语言解释,有点像是重力,看不见摸不着,可一旦失重了人就会立刻产生不适应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与失重有些类似。
在失去重力的最初,人类或许只会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但很快适应了重力拉扯的身体就会感到失调,也很容易被其他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物体冲撞到。
而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件沉重的外衣被扒下,从此以后人类必须赤条条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下……
虽然不易察觉,但人类的确是依赖着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生存着的。一旦失去这些,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抑制的恐慌,和飙升的死亡率。
在封印接触后,紧接着是一道清脆的碎裂声。音量不大,却仿佛炸响在耳边,使每个人都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找寻着碎裂声的源头。
千年来,守护在人类身上的封印终于消失了,他们听到的是无形的保护罩裂开一道缝隙的声音,残酷的外界正在朝人类露出狰狞的獠牙。
不知谁是第一个‘看’见了那些无处不在的恐怖咒灵的,总之当第一声尖叫响起后,整个东京都仿佛陷入了崩溃之中。
“那、那是什么?!”
“怪物啊啊啊!!”
“快、快报警……救命!!”
无数的人们在渡过了数十年的安稳人生后,忽然在这个万圣节前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他们猛然发觉自己生活在各种恐怖而狰狞的怪物的包围之下,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将他们朝着认知崩溃的悬崖推后一步,而它们的每一次低吼都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没有人知道自己此时正处在意识空间之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且惊心动魄,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场所有人一起做的大梦。
有人失声尖叫痛哭流涕,也有人反应迟钝不当回事,甚至还想着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是空气投影吗?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们甚至还兴奋地叫出了声。
众生百态尽皆呈现在佐治椿的脑海之中,令他忍不住长叹:“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打破了这重封印,人类的命运究竟会是怎样呢?”
观测是具有双向性的,当人类看见咒灵的那一刻,咒灵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之下,那些或游荡在地面,或悬浮于半空之中的诡异生物忽然做了一个高度统一的动作——它们不约而同地将眼睛,或者类似于眼睛的器官对准了人类。
它们的目光冰冷而无机质,仿佛是捕猎者正在打量猎物。
被盯着的人类如同蛇眼皮子底下的青蛙,直觉不妙,却在天敌面前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越是强大的咒灵,越会被深刻的怨念笼罩。这种怨念会驱使它们不顾一切地杀死人类,直到所剩不多的怨念不够再支持它们行动。
诚然这之中也会有特例,比如从来不愿意伤害孕妇和孩子的座敷童子,再比如每天浸泡在自己的领域之中,不怎么出现在外界的陀艮。
这些都是比较稀有的佛系咒灵,不能代表绝大多数。
不知是哪一只咒灵最先动手的,等人们反应过来时,它们已经冲向了自己,利用那违背物理特性的力量疯狂狩猎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