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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会耳聪目明,第一个开口说话。
小包子杨广也跟在队伍中,听到宇文会的话,因着个头太矮,根本看不到城门下的光景,于是立刻又蹦又跳,使劲伸着小脖子去看。
只见兰陵王头戴鬼面具,身后跟随着五十兵马,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虽只有五十兵马,但兵马列队整齐,丝毫不乱,足够看得出来兰陵王治军严明,不可小觑。
兰陵王的兵马在潼关不远处立足,便不再近前,宇文宪低头看下去,吩咐说:“把俘虏带上来。”
齐军一万俘虏,早就准备好,随着宇文宪的嗓音一落,士兵们押解着用绳索串在一起的俘虏,城门轰然打开,从关内慢慢开出。
宇文会高声大喊:“你们齐人的俘虏,已经带出来了,人质在何处?”
兰陵王也不废话,招了招手,身后的亲随立刻押解着一辆运送粮草的辎车缓缓而来,辎车停下来,士兵打起车帘子,从车子上押下二人。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却犹如皮包骨头一般,几乎一碰便倒,浑身的血污模糊着脸面,根本看不清颜面,正是大冢宰宇文护的侄儿,宇文会的堂兄——宇文胄!
而另外一个被押解下辎车的人,鬓发披散而下,脸面和脖颈上竟然也挂着血痕,皮开肉绽,横在那张平日里温柔又俊美的容颜上,异常扎眼。
宇文会“嘭!”使劲砸着城墙,说:“这帮子龟孙子,竟然敢用刑!”
兰陵王朗声说:“可以交换人质了。”
兰陵王骑在马上,亲自押送着杨兼和宇文胄向前而去,骠骑大将军宇文会和齐国公坐镇在城门之上,尉迟佑耆下了城门来接人质。
双方在城门下方交换人质,杨兼双手被绑在身后,看向坐在马上一脸肃杀的兰陵王,笑了笑,说:“小四儿,辛苦你亲自送我们回来。”
兰陵王不开口,似乎知道杨兼的贫嘴都特有所指,所以不想接他的垃圾话,只选择沉默。
当即抱拳对尉迟佑耆说:“人质已经交换,还望周师信守诺言。”
兰陵王亲自来送人质,这里乃是潼关门外,如果周师接到了人质,反过来放箭或者出兵,兰陵王只有五十兵马,虽接到俘虏一万,但这一万齐军根本没有兵器,手脚也都被绑住,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应战,稍有不慎便会再一次被俘虏。
尉迟佑耆没有理会兰陵王,快步上前,眼看着杨兼满脸的血迹,都不敢碰他,着急的说:“世子!世子你怎么样?”
杨兼笑了笑,笑意十足温柔,带着一些安抚性,不过一笑起来便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不得不说,即使杨兼是一条疯狗,也觉得有些疼。
杨兼说:“无妨,小玉米,快扶着宇文胄,咱们上城楼。”
“是!”尉迟佑耆立刻搀扶着宇文胄,别看宇文胄身材高大,足足比尉迟佑耆高出一个头,但他现在瘦的已经脱了相,尉迟佑耆又是习武之人,搀扶着宇文胄不在话下。
众人快速进入城门,宇文会一声令下:“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
潼关大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仿佛野兽的獠牙一般死死咬合起来。
众人一进城门,宇文会、宇文宪等人立刻从城门上冲下来,一路快跑,宇文会大喊着:“怎么样,你没死罢?!”
杨兼只是被俘一天,因为“嘴贱”,挨了三鞭子,又饿了一整天罢了,并没甚么大事儿,说:“快找医官,给宇文胄看看伤势!”
宇文会看到堂兄宇文胄,几乎不敢相认,宇文胄没有人形,落魄到了极点,面容枯槁,手臂骨折扭曲着,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宇文会气怒的哑声说:“齐人这帮狗贼!!快!医官呢!医官在何处!?”
小包子杨广也从城门上颠颠颠的跑下来,因为他个头小,腿也短,所以跑下来费了不少工夫。
杨广是第一个看到书信之人,第一个念头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杨兼是个狂人猘儿,否则如此,谁会把自己当做诱饵,深入敌营,只为了分裂敌方?
但杨广同时对杨兼又不得不佩服起来,不仅步步为营,而且手段癫狂,这样的人又可敬又可怕,杨广越发觉得,自己讨好杨兼的做法没有错,这样的人,讨好总比为敌要保险的多。
小包子颠颠颠跑过来,奶声奶气的说:“父父!”
他说着,根本无需任何酝酿,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活脱脱一个小娃儿的模样,还十足可怜,好似特别委屈,嘴里喊着:“呜呜……父父——父父肿么受伤了,呜呜,窝给父父吹吹,呼呼便不疼了!”
小包子一面哭咽,一面“坚强”的给杨兼呼气,时不时还用小肉手擦着挤出来的眼泪,好似特别懂事儿的模样。
杨兼连忙把小包子抱在怀里,说:“乖儿子,父父不疼,我儿做的非常好。”
“尊的……尊的咩?”小包子眨着大眼睛,倒着气儿,装作哭到打嗝儿的模样。
杨兼点头说:“自是真的,若不是我儿,计划怎么能如此成功?”
宇文会也说:“的确如此,谁也没想到,你竟把书信交给了一个小奶娃儿!倘或是一般的奶娃儿,那场面早就给吓哭了,这小娃子不可限量,当时可镇定着呢!”
当时的杨广的确十足镇定,杨广眼眸微微一动,恐怕宇文会多说,把自己的底细给揭穿了,便把小脑袋靠在杨兼胸口上,特别粘人的蹭了蹭,奶声奶气的说:“父父,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