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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话,宇文会微微蹙了蹙眉,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像要醒过来,他抬起头来,脸上都是被床牙子压得印记,红了一大片,还有些没睡醒的劲头,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
兄长竟然醒了!
“兄……兄长?!”宇文会瞪大了眼睛,说:“你、你醒了!?”
“兄长醒了!”
宇文会不由分说,立刻起身,大步往外跑去,大喊着:“医官!!医官在何处!快叫医官!兄长、兄长醒了!快……哎!”
嘭——
宇文会慌张的往外跑,想要去叫医官,结果跑到营帐门口的时候,被帐帘子绊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栽了一个大马趴,简直地动山摇,但是也顾不得疼,也顾不得大将军的形象,蹦起来继续往外跑。
“嗤……”宇文胄轻笑了一声,看着弟弟憨头憨脑跑出去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说:“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子也没变。”
宇文会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找医官,医官被他拽着一路飞奔而来,快速给宇文胄看诊了一遍,宇文胄身子骨本就比旁人好,加之他还年轻,这会子算是挺过来了。
医官看诊完毕,便出去煎药,嘱咐病患稍微用一点吃食,一会子好用药。
医官离开之后,宇文会立刻忙碌起来,一会子端水,一会子整理床被,把杨兼挤到了角落,还嫌弃他碍事儿。
“兄长,你渴不渴?”
“兄长,这么躺着累不累,要不要换个姿势?”
“兄长,饿了不曾,要不然食点粥罢!”
杨兼看的眼睛发晕,不过宇文郎主眼睛好像有滤镜,看着自家弟弟怎么样都好,又是“久别重逢”,这滤镜就更是厚了,笑着说:“无妨,都无妨,你坐下来罢。”
宇文会端起杨兼熬的美龄粥,说:“兄长,你尝尝这个,可好喝了,竟是豆浆熬的粥,那滋味儿比一般的粥水都要美味许多,你可不知,兄长未醒来之时,你的粥水全都进了我的肚子,我可是亲身尝过的,绝对美味。”
杨兼把宇文胄稍微扶起来一些,给他后背垫上软垫和被子,让他靠坐在床头,宇文会便仔细的用小匕舀起一勺美龄粥来,细细的吹凉,这才送到宇文胄面前,说:“兄长,尝尝。”
宇文胄将粥吃进口中,比一般的粥水要稠,入口软绵细腻,果然有一股子豆浆的香味儿,回味悠长,而且莫名开胃,一口下肚登时便觉得饿了。
宇文会嘿嘿一笑,说:“兄长,这粥水虽然不是我熬的,但火是我烧的。”
宇文胄笑着说:“当真是难为你了。”
“兄长……”宇文会又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其实之前,我根本没有哭,其实是被柴火的浓烟熏了眼睛,所以眼圈通红,就跟哭过了一般。”
宇文胄说:“那你这会儿呢?”
宇文会稍微一僵,立刻傻笑说:“当然也没哭啊!都是浓烟熏得,兄长你可不知道啊,这理膳就跟做人一样,当真十足艰难,我跟你说……”
他说到这里,宇文胄突然淡淡的说:“倘或不想笑,不笑也可以,不必如此强颜欢笑,为兄无事。”
宇文会的嗓音僵硬在喉咙里,一时间竟然堵了个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儿。他突然比往日里还要唠叨,其实并非心血来潮想说很多话,而是变着法子的安慰宇文胄,他想宇文胄知道,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甚么不同,但越是如此,越是不同。
宇文胄说:“为兄当真无事,弟亲与各位将军舍命相救,为兄自会格外珍惜自己这条性命,绝不会想不开的,弟亲放心便是了,反倒是弟亲……”
他顿了顿,轻声说:“这都不是你的错,弟亲不必觉得有任何负担。如今弟亲长大了,为兄甚是宽慰。”
宇文会喉咙滚动着,他万没想到,宇文胄遭此大难,反而转过来安慰自己,他低声说:“弟弟是不是……太没用了。”
宇文胄笑了一声,说:“怎么会?你现在是骠骑大将军啊,这世上的男儿哪一个不羡慕你?”
杨兼拍了拍宇文会的肩膀,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插不上话,还不如让他们兄弟二人谈谈心,便说:“粥水膳房还有,倘或不够,或者大将军馋了,自己去盛便是,兼带儿子去了。”
宇文会挥了挥手,说:“赶紧走罢,谁馋了,我早吃的够不够了!”
杨兼笑了笑,走出营帐,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杨广这会子正翘着腿儿,躺在床上,十足悠闲,耳听着哗啦一声,营帐帘子打了起来,他立刻放下腿来,装作乖巧的模样,老老实实躺着。
这些日子因着杨广有伤在身,所以杨兼这个当爹的便更是温柔,十足是个二十四孝好父亲,整日里宠着,用膳喂着,走路抱着,睡觉哄着,生怕小儿子留下甚么心理阴影,因此是打起一百二十叠的温柔,小心照顾。
杨广这会子刚食了午膳,往床上一赖,准备睡回笼觉了,杨兼也没说甚么,还给儿子盖好被子,哄着说:“儿子乖乖睡午觉,下午想食甚么点心么?”
小包子杨广舒舒服服的躺着,成大字瘫在床上,懒洋洋的说:“嗯——窝想想!知道啦,窝想吃甜粥,冰冰哒甜粥!用冰块镇着!”
杨兼说:“不许贪凉,不能吃太冰的。”
小包子已经摸清楚了杨兼的脉门,嘴巴一嘟,眉毛一八,可怜兮兮的说:“可素……可素窝想吃鸭,凉凉哒,甜甜哒……父父、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