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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刚要应声,便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大笑:“你要斩谁!?”
宇文邕吃了一惊,下意识回头,便看到斛律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中握着宝剑,威风凛凛,老将风采依然,锐利丝毫不减。
除了斛律光,竟然还有齐军士兵,出现在街巷的尽头。
宇文邕神色冰冷,说:“来得好!今日寡人便要领教领教,你这个齐人常胜将军的手段!”
斛律光十足镇定,引剑身前,冷笑说:“小娃儿,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杀——!!!”
斛律光的嗓音一落,杀声震天,竟然从他们后背响起,震慑云霄,直抛天际。斛律光已经堵住了一头的去路,哪知道又杀出一道人马,堵住了另外一头去路。
宇文邕心中一凛,禁卫已经大喊着:“人主!我们被两面包抄了!”
计谋,这一切全都是斛律光的计谋!
街巷狭窄,周军冲入城中的士兵还不多,只有几千人,进入街巷的士兵就更是少,最多最多只有两千人,斛律光带兵包围了街巷两侧,从两面夹击,不断缩紧包围,想要活活将他们碾死在街巷之中。
“杀——!!”
“不放任何一个周贼出城!!”
“杀!”
齐军躁动起来,快速涌上来,而周军被两边夹击,立刻失去了主动权,害怕起来,宇文邕大喊着:“迎敌!迎敌!”
周军仓皇迎敌,斛律光带着齐兵简直势不可挡,禁卫们保护着宇文邕四面冲动,场面可谓是混乱不堪。
宇文邕感觉嗓子被掐紧,吐息都干涩起来,脑海中嗡嗡作响,齐军的杀声变成了野兽的咆哮,不停的翻滚着。
“东门!”
“快……从东门出城!”
“走东门!东门还开着!”
禁卫们护送宇文邕逃窜东门,东门被打开还没有关上,宇文邕打马飞奔,他的头盔都掉了,鬓发混乱,被狂风撕扯着,贴在脸上,却甚么都顾不上,直冲东门而去。
“周贼要逃跑!!”
“追!”
“快追!”
斛律光眼看着宇文邕逃走,从东门逃窜,却一点子也不着急,沉声说:“东门出城小路狭窄,我已经提前部署下了兵马,只要周主一到,万无一失。”
宇文邕发力冲出东门,身边的将士零零星星,全都精疲力尽,一个个丢盔卸甲,好不狼狈。
宇文邕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他虽万分不甘心,但也没有法子,第一战已经失败,为今之计,只有整顿重来。
宇文邕愤恨的说:“撤兵,先撤出去,等整顿之后再来!”
“是!”禁卫护送宇文邕后撤,晋阳东面的小路是通向邺城的必经之路,这里道路狭窄逼仄,十足难行,宇文邕带兵围攻晋阳,并没有走过东路,因此也是头一次行这段路,不甚是熟悉,磕磕绊绊。
就在此时,突听“杀——”的声音,竟然又是杀声,仿佛幻觉一样不绝于耳。
定眼一看,黑暗的小路中似乎有甚么在攒动,是齐军的人马!
竟然有伏兵!
“伏兵!”
“是伏兵!”
“快!保护天子!”
斛律光早就安排好了伏兵,之前之所以让宇文邕攻破东门,也正是因着东门外的小路崎岖难行,非常适合埋伏。宇文邕在城中遭遇埋伏,慌不择路,看到东门开着,立刻就从东门窜出,然后被迫走了东门外的小路,如此一来,斛律光简直是步步为营,一步步将宇文邕逼入自己的圈套,等宇文邕发现之时,为时已晚……
宇文邕看着那些伏兵,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如今恍然大悟已经晚了,他们已经落入斛律光的圈套,身后是晋阳,面前是伏兵,向后退是死,向前进还是死,只有死路一条等着宇文邕。
“杀!”
“活捉周主!”
“一个都不要放过!大将军马上就到!”
宇文邕的目光从吃惊、震惊慢慢平静下来,甚至犹如一潭止水一般,他的唇角挂着悠然的笑容,冬日里阴冷的月光洒在宇文邕的面颊上,将他的脸面透照的异常狰狞。
宇文邕“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啊……”
身后杀声震天,是斛律光亲自带着兵马追来了,围堵了他们的退路,禁卫们连忙大喊着:“人主!怎么办啊!?”
宇文邕却视而不见,好似也听不到,喃喃的又说了一声:“原来如此啊,寡人竟然……竟然输了。”
“不甘心……”宇文邕自言自语的说:“寡人好不甘心……为甚么……为甚么没有听你的一句话呢?倘或、倘或听了你的话……”
宇文邕的心头中,忍不住忽想起在原州狩猎之时,自己蹲在膳房的角落,边哭边吃,排解烦闷的场面。当时被隋国公世子杨兼撞了一个正着,杨兼用一颗杏仁告诉宇文邕,他如今人单力薄,该做的是集势,慢慢培养自己的能力,然后才能行霸道。
宇文邕手心一紧,死死抓住掌心里的东西,那小小的东西将他掌心膈得刺痛不已,精锐的尖端刺进了掌心的肉中,宇文邕却不知松手,似乎在和自己较劲。
“为甚么……”宇文邕喃喃的说:“为甚么……寡人没听你的,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周贼!束手就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