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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不明所以拿了账本过来一看,立时愣在了那处,半晌也摔了账本儿,怒道,
    “这么久了,朕才知晓朕原来并不穷呀!”
    若不是碍着夏皇后那大肚子,皇帝陛下都要掀桌子了!
    朕……朕还一直当朕那内帑里没有甚么值钱的东西,前头父皇没给留下甚么东西,朕是个穷皇帝,因而处处行事都学先帝,在宫中吃穿极力节俭,不敢铺张浪费,更不好意思向国库里伸手要钱,就想着千方百计的省着不给百姓添负担,却没想到朕不好意,他们倒好意思……
    “这么多的东西……都……都给弄出去了……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
    说罢重重的一拍桌面,
    “砰……”
    一声,将那桌上有碗碟弄得齐齐跳了起来,
    “哗啦啦……”
    一阵乱响,唬得青砚忙上前去,伸手护了夏皇后的肚子。
    四妃也是头一回见着平日里平易近人,性子温和的少年天子发如此雷霆之怒,不由都是一惊,半晌才嚅嗫道,
    “这个……这个……也有许多是多少年前的旧账了!”
    朱厚照双眼一眯,
    “也就是说……这太监偷宫里的东西,乃是由来已久了?”
    四妃闻言点了点头,召妃应道,
    “陛下,这账本之中有些东西,甚至可以追溯到永乐年间去……”
    倒不是说洪武年间就没有这样的事儿,太祖再雄才伟略也难免家里有那偷粮的耗子,这乃是太宗靖难攻入京城时,建文帝一把火烧了后宫,宫里乱成了一团,许多东西便在此是不翼而飞了,之后太宗正位,以前的东西自然也是无从查起,便又命内监们重起了一本账,将现有的东西盘点清理之后,前账便一笔勾销了,因而能查的只有永乐年的了!
    朱厚照听了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转头看向夏皇后,
    “皇后怎么看?”
    夏皇后却是嘴一撇道,
    “这百姓家里有下人偷主人家的东西,轻则打板子,重则报官关大牢,我们天家当为世人表率,下头人犯了错,自然是应当惩处的……”
    说着看了一眼四妃,对朱厚照道,
    “她们四个将这事儿都查出来了,若是不严惩,陛下与本宫还有威严何言么?”
    四妃听了却是在心头暗骂,
    “当我们是多想揽这事儿似的,若不是你硬派了差事给我们,我们才不会去做这得罪人的差事呢!”
    朱厚照闻言也是点头,
    “这事儿……朕必不能轻饶了他们!”
    当下,朱厚照便要召了张永进殿问话,夏皇后却是眉头一皱道,
    “陛下,一来这事儿牵扯的人多,又臣妾如今怀着身子,最见不得人哭哭号号,打打杀杀的,不如将人交给锦衣卫来审吧!”
    朱厚照想了想点头,
    “皇后说的有理!”
    当下果然宣了牟斌进宫,牟斌进宫得了差事,就在宫里召集了人手,将张永、高凤等几名有干系的大太监给提去了北镇抚司,消息一传开,宫里这一干人,个个是惶惶然不得安宁,求到刘瑾面前道,
    “公公,公公可要救命啊,想法子将张永他们弄出来,要不然入了北镇抚司,在那酷刑之下,甚么都倒了出来,那……那我们大家都要一起玩儿完了!”
    刘瑾一脸惨白的坐在那里,
    “玩儿完……不用等到那时节,我们现下都要玩完了!”
    众大小太监一听都是如丧考妣,
    “这……这可怎么办呀?就……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刘瑾端坐在那处,垂头半晌才咬牙道,
    “唯今之计,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说着站了起来,见众太监仍是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不由双眼一瞪,咬牙道,
    “你们都跟着咱家到陛下跟前去磕头认罪,都给咱家哭,哭得越惨越好,左右这事儿是兜不住了,就索性把事儿给认了,求着陛下念在往日的旧情之上,给我们留一命吧!”
    众太监闻言立时就哭起来了,
    “公公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
    刘瑾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身上,整了整衣襟,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应道,
    “总归是个死字,虽说我们都少了胯下的那样东西,不是个纯爷们儿了,但死还是要死得像上男人才是!”
    言罢便抬腿向外头走去,众大小太监见他都走了,互相看了看,
    “怎么着?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有人一咬牙道,
    “去!公公说的对,左右都是个死字,死也死得爷们儿点!”
    众太监闻言呼啦一声全数追着刘瑾去了,这厢过去见着朱厚照,刘瑾见了朱厚照立时带头跪下,梆梆的磕头,这一下下是掷地有声,实实在在没有一下虚假,一面磕头一面哭道,
    “陛下,万岁爷啊!奴婢等犯下弥天大罪,有负陛下深恩,奴婢等罪该万死啊……”
    他一哭,后头的一众大小太监也是大哭了起来,口中都称,
    “奴婢等该死!罪该万死……”
    一时之间这御书房里哭声震天,嚎啕不断,朱厚照见此情形不由的是叹了一口气。
    皇帝是少年心性有些贪玩,不好多管事儿罢了,其实心里明镜似的,这宫里的东西能被弄出去那么多,必然不会是一两个胆大的太监所为,刘瑾即是司礼监掌印,又是大内总管,如何能不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