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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寻哼着轻松的小调,拽出一根骨头,挑着眉毛歪着脑袋,在骨头上面写:
    ——鉴定完毕:赝品。
    玥萨用仅剩的力气发出断续的惨叫,“啊,啊啊啊——”
    缪寻不耐烦了,“不要乱叫。你真的很吵,是不是把你变成哑巴才行?”
    他把玥萨的骨头塞进玥萨吐着血块的嘴里,捅穿那道喉咙。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纠缠在他身上的噩梦,终于震破了。
    如此简单快速地结束,让缪寻一时间还有些没缓过劲。
    这就完了?
    他在小吧台开了一瓶胡椒汽水,坐回驾驶台,低着头把焦糖色的透明液体倒在自己腿间,拼命搓揉。
    被别人碰过的地方,要清洗干净。
    搓了搓,他还是觉得心里别扭,好像被人用湿漉漉的手逆着摸了毛。
    我脏了。要薛放舔舔才会好。
    他下意识摸摸锁骨,那里被一颗银色钉子覆盖,浓艳如残血的徽记消失了。
    打了阻断钉,变成普通人。本以为明天早上就能重新长出徽记,现在看来……
    缪寻冷漠地瞄了眼正在追踪的航程线路图,他们离帝都星已经很远。飞行器上的主动联系通道全部关闭,跨星际航行时终端没有信号,只剩下一个老式公用电台,只能传声,无法收到回应。
    他打开了电台,边嘬着剩下的可乐,边饶有兴致问:“喂,么西么西,有人听得到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帮我联系一个人吗?”
    宇宙浩渺,星辰沉默,在空空荡荡的星际空间里,“猫”的电台,寂寞航行。
    没有回声,他就唱起了歌,随意变调,任意切换,往往唱了这一句,就转到下一首歌。
    他的声音在无人的电台频道里悠然播放,直到附近有一架经过的商用运载船,切广播时经过了这道电波,被沙哑的歌声吸引了。
    仿佛热水烧开时冒出的小水泡,一个两个,十个百个……信号能够横跨半个星际的超级长波电台,早就被众人遗忘,却因为稀奇古怪的歌声和莫名其妙的话,迅速传播掀起热度。
    神秘诡异的KM98.76电台。
    唱一会歌,就会开始重复:“有人听得到吗?可以帮我联系一个人吗,他叫薛放。”
    似乎不是求救。看热闹的人们开始自发四处寻找叫“薛放”的人。
    薛放当时正在皇帝座舰上,揪住邓肯艾尔,逼他动用军方途径寻找缪寻那架飞行器。
    邓肯艾尔耸耸肩:“不要急躁,还在安排,帝国的行效速度有多慢,你肯定知道。”
    拖曳腐旧的庞大国家机器,即便在皇帝的直接命令下,都难以迅速运转。
    毁灭吧。薛放在心中想。
    “有个电台在找‘薛放’。”皇帝舰驾驶员回头报告。
    “转过去!”薛放冲到驾驶台前。
    调到KM98.76,熟悉的歌声飘出扬声器,在华丽舰船的宽阔驾驶舱里空然回响。
    没唱两个音节,就停住了。青年的声音,很轻地笑了下。
    薛放的心狠狠揪紧。
    遗忘电台,孤独地飘在星际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沙哑地叙说着: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听。”
    薛放控制不住地朝电台喊:“你在哪?!”
    驾驶员抬头望着向导,小声提醒:“这是野生公用频道,没办法建立一对一联系通道,他听不到的。”
    像是呼应驾驶员的话,青年在广播中自言自语:“你现在肯定气急败坏问我在哪,说不定还揍了一堆人,逼人家帮你找我……”
    薛放愕然张了张嘴,仿佛断裂的嗓子,发不出声音。
    公共平台的信号不太好,声音忽远忽近,断续缥缈,但全星际围观的听众都无法忽视话语中浓厚的情绪。
    那是单纯用文字,传达不出的复杂感情。
    “猫咪电台”说:“不要动,留在那,听完吧。
    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不告而别。”
    ——猝不及防的告别,我还没有想好要和你说什么。
    “给你唱首歌吧,希望你别觉得我敷衍。”
    ——和你在一起,尝到了很多从未尝过的滋味。
    “下次再捡到我,记得把我洗洗干净。”
    ——下次,再带我去看海豚表演吧。
    向导的精神域席卷起狂尽无止的烈风,暴走愈演愈烈,磅礴巨大的精神体撕破空间,嗷啸怒吼着撞破玻璃冲进浩瀚星海。
    虎鲸很大,可跟无边星际比起来,何其渺小。
    “控制住他!”邓肯艾尔紧急下令。
    皇家护卫哨兵潮水般涌来,又被锋烈无比的精神暴风刃割得遍体鳞伤,屏障水平急速下降不断发出警报,“我们没法靠近!他的精神攻击太可怕了,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像十二级海啸!”
    站在暴风中心的向导,灵魂已经随着歌声而去。
    放松的嗓音,唱得太久变得沙哑,音尾有一点小小拖曳,碰到了记不起来的词,就用鼻腔哼起调子糊弄过去,“嗯~呜呜……”
    就算是有词的段落,也没人听得懂他唱得是什么。
    整个世界,只有薛放能听懂。
    曾经的小奶猫,在逃亡途中,放松地在浴室哼过。那是闪密西的母亲,唱过的歌。
    曾经的容少爷不知道歌词的含义,现在的薛老师却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