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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薛放笑得谦逊,从容应答:
“索维克将军在联邦素有威信,别说上报议会,就算您在光网随手发一条信息,我也绝对逃脱不掉。就如同……”他话锋婉转,“您要是有意拦我,我的星舰也根本进不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
索维克将军确实没想过拦下薛放。
一个送上门的高级攻击型向导,平时躲在象牙塔里根本不出来。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好好利用一番,解决掉战区大患?
索维克干脆道:“要人可以,你自己去虫窝捞。”
薛放像被精神波直面撞上,本就不稳定的脑域卷起漩涡,眼前瞬间黑了两秒。
索维克扬起手,虚拟数字信号在空中漂浮,组成一副详尽的立体微缩地形图,他指着代表地面以下的灰色区域,“看到这个向下垂直的隧道没有?它有1200米深,铁甲蟲把他从这里传送回虫窝,当口粮去了。”
薛放强作镇静,“据我所知,战甲的战斗力足够碾压10只铁甲蟲,他被拖走的可能性很低。”
索维克忽然叹了一声,让薛放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10只是可以,但要是后面来了上百只呢?他还是个没经验的小兵,把战甲火焰炮调成自动模式堵住大本营后方还挺聪明的,但他自己没及时跑出来。等燃料耗尽,一打开舱门,就被密密麻麻的甲虫飞过去淹没……”
在场的哨兵都察觉到了薛议员渐乱的心跳声。
索维克瞟过一眼,最后说:“幸运的是我们处在夏季,赶上虫窝的繁殖期,抓到的人类会活着运回去当虫粮。你要是运气好,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把人捞回来,哪怕被吃了一半,只要脑袋还在,装个全身义肢也不是问题。”
薛放身后的秘书忍不住质问:“他是你们的兵,既然知道虫窝方位,你们为什么不去救?”
索维克言简意赅:“这次袭击,我们死了197个哨兵,49个向导,不可能再冒着双倍牺牲人数的风险去救一个失踪者。但我们会根据程序授予他奖章,连带他的衣物交给你们。”
言尽于此。
说来残酷,可戍守边境扇区的哨兵们就是如昨日灯火般,不管曾经散发过多么耀眼的光辉,也可能在一次始料未及的事故中瞬息丧生。
缪寻是实习生,待在第二梯队,不用冲锋陷阵,本应该安安稳稳度过实习期回到学院。
薛放缓缓闭上眼睛,或许……他一开始就应该把缪寻锁在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或许!
“我带人去救,秘书,你去点人头,我要50个S级以上哨兵,不够就用A级凑。”
军方一位少将出来打断:“我们无法支持你们的个人行动。”
“我明白,”薛放摘下金边眼镜,眼眸低垂,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我自己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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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索维克将军还是派了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跟随。
向导中尉在途中介绍:“虫窝在星球的另一端,地表下面被臭虫们密密麻麻蛀空了。我们试过朝地下灌注硫酸,喷射火焰弹,释放毒气,但只要虫母还活着,就能源源不断产生的臭虫。”
“那还不简单,我们直接冲进老巢,把那个虫母揪出来串在铁锹上烧成灰!”一个心直口快的“秽手”说。
中尉赫兰摇摇头:“虫窝结构错综复杂,你根本不知道虫母躲在哪个洞里产卵,就算有幸找到虫母,只要它动一动胡须,就能控制十万虫军前去拯救。”
“既然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愿意跟来?”
赫兰苦笑着回答:“我……我是出于私心。”
“私心?”
赫兰低下头,愣愣凝视着一片惨白的飞行器地面,“我的哨兵留在了那里。我想着,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把他的骨头捡回来。”
“他叫什么名字?”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薛放忽然睁开眼睛问。
赫兰怔了怔,赶忙回答:“他叫历言。”
果然是那个北方星群帮族任性跋扈的小少爷……不肯继承家业,执意跑去参军,后来倒是真的为族争光,孤胆只身炸了17个虫洞,把整条边境战线缩短了一半。
薛少爷小时候也在酒会上见过他,是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人,仿佛投错了胎,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
薛放轻声道;“他是个英雄。”
赫兰快速擦了擦眼睛,扬起笑容:“谢谢!如果他知道薛议员这么夸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薛放心想,不一定,搞不好会骂他权流的走狗,社会的蛀虫。
十架战斗火力飞行器驶入虫窝附近空域,整齐划架起远程高机动火焰炮,一阵经费不要钱似的狂轰乱炸,地表腾起数十米高的火海,熊熊烧红了半片天,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肢烧得蜷缩扭曲,从空中看下去,简直和神谕中地狱景象一般可怖。
哨兵们驾轻就熟解决掉地上的臭虫,把飞行器停在高地。
薛放派这群家养佣兵过来“支援边疆”,本来是想让他们暗中护住缪寻,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营救行动的中坚力量。
一开舱门,一股浓浓的蛋白质烧焦味道迎面扑来,虫类丰富的油脂在燃烧中不断爆浆,又腥又臭,浓郁到令人作呕。
首都星来的高官闻到,肯定会当场吐出来。
赫兰这么想着,转头去看薛放,男人却拒绝了笨重的过滤面罩,坚持要轻装上阵,加快行动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