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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得叫人恶心。
    晒好被单,周憬站在阳台旁,沉默地向下看。
    这一片老城区的居民楼都不算高,和他曾经住的地方比起来,就像巨人旁的小蚂蚁。
    在周旸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家从这样的居民楼搬进了临江的高层豪宅,那时候周译还是在股市赚得盆满钵满意气风发的好爸爸,而他也不过是个小学生。
    小学生会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呢?大人们都这么想。
    周憬记事很早,他知道爸爸在哪里办公,知道他常出入的饭店,也知道他身上那些香水的味道,并不属于自己的母亲。
    周译下班回来会先抱他,他闻得那样清楚。
    在母亲忙着照顾只有几个月大的弟弟的时候,在母亲身材走样之后……那些香水的味道便愈发没了遮掩,他在某一日,父亲去上班后,找到正在陪刚学会走路的弟弟的母亲说,妈妈,离婚吧。
    可是没有啊……周憬脑海中闪过自己撞见的那些画面,赤条条的人在沙发上翻滚,又媚又尖的叫声不绝于耳,母亲牵着他把大门合上,手攥得他好痛。
    周旸背着去幼儿园的小书包,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眼里还挂着泪水。
    “我要照顾小憬和弟弟,你们要有一个家啊,所以妈妈不能离婚。”
    母亲总是和自己这么说。
    但是,周憬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直觉,不是的。
    不是的……在母亲从曾经的家的楼顶上跳下去的时候,周憬就知道,真的不是的。
    她爱他,她离开不了他。
    她也爱他们,但是她离开了他们。
    一个人不会有同等分量的两份爱,她的爱,是依附缠绕在名为周译的树上的,而他们只不过是树上结出的两颗果子。
    周憬转身离开了阳台,把纱门合上,走进了房间里。
    书桌上的练习册又换了一批,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手机上没有新消息。
    今天,夙夜没有主动来找他说早安。
    周憬的手指从心口往下按,到大腿的时候,他用力地,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虽然这痛钻心,周憬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脑海中的那些破碎梦境终于消散,周憬把笔盖打开,开始专心刷题。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太阳升到了正中,日光不再像早晨那样舒适,开始毒辣了起来。
    周憬把刷完的习题册合上,不自觉地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和草莓脆脆鲨的聊天页面。
    依旧没有消息发过来。
    精心设计的欲擒故纵啊。
    周憬伸手去捞棒棒糖,却捞了一个空。
    他眯起眼,拉开抽屉,把烟拿出来。
    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过肌肤,刮起一阵瘙痒,周憬点着火,烟烧在嗓子里,他喉结微动,想起了那只拿着礼花枪的手。
    周憬闭上眼,脑海中横生了无数恶念。
    他最讨厌这样游戏人间的人,却又同样因为这样的人而兴奋。
    他不为人知的癖好,他那些恶心的、污糟的欲望,在不停地翻涌,就算他一遍又一遍地试图通过回忆童年来压抑,也会在恍惚的一瞬间重新冒上来。
    他在克制自己,可是他却快要克制不住了。
    那个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他心底不堪的角落上跳舞,自以为是地用钩子钩住他。
    撩起自己的衣服,周憬脑海中想象着那人的声音,他夹着烟的手抖也不抖地朝自己的腰侧按去。
    皮肤被烫伤的痛,让周憬兴奋的大脑停滞了一瞬。
    没抽两口的烟被按灭在烟灰缸里,周憬宽大的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黑色长发,凌乱的发丝中露出一只泛红的眼睛。
    衣服还未完全垂下,男生裸露出的肌肤上,有深深浅浅烫伤的椭圆疤痕。
    曾经无数个夜晚,在周奕哭着请求他原谅的时候,周憬都是这样沉默着转身,回到房间,听着父亲崩溃的哭嚎,点燃一支烟。
    周憬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不正常的怪物。
    他很努力地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却总是有人来不断地骚扰他。
    或许是那边觉得今天吊的时间够久了,主动发来了消息。
    草莓脆脆鲨:昨天喝多了,头好痛。
    草莓脆脆鲨:不过,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哦!认真?周憬看见这两个字,不禁有些反胃。
    皮肤被烫伤的疼痛还未散去,周憬挨着这痛,眼神无比清明地回复道。
    ZZZZ1:你喜欢男人?ZZZZ1:那你想到我,会/硬吗。
    作者有话说:周憬:真的给你机会了啊。
    第二十四章 夙夜
    叶肃语看着那边发来的消息,打字的手顿了顿。
    身边同学们正在聊天,笑声一阵阵传来,ZZZZ的消息让他有种在公共场合偷情的错觉。
    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叶肃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些什么过去,他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无数回应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把手机按灭。
    “肃语,芝士焗猪排饭是你的对吧?”对面的女生举着刚上的餐递了过来。
    “是我的,谢谢。”
    叶肃语接过他的午饭,对女生笑了笑。
    课题小组的聚餐进行得很和谐,叶肃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组员们讨论着接下来要做的研究方向,手里的叉子不自觉就把覆盖在饭上的芝士戳出了很多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