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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直到最后,他修出道心,破开法阵,虚实在他眼中彻底分开。一出法阵,他就知道这些都只是梦了,幻境如云烟,交织在一起,混乱无比,蒙在迷雾背后,看不明,记不清,碰不到。
    他依稀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冒犯小师姐的事。
    现在,他分不清是在她出阵前,还是出阵后。
    褚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跟浮生幻阵说明书上记载的一样,他经历太多幻境,果然记不清了。
    【她知道我抱过她,那是在出阵前?宴月亭缩在袖袍里的手指蜷紧,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一时欢喜自己抱的是真的小师姐,一时又懊恼自己在幻境里太过粗暴。】
    褚珀随着旁白睁大眼睛,震惊了,狠狠踹他一脚,“我出来得很早!非常早!”狗东西,你是不是有病?怎么这么会脑补。
    宴月亭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小师姐,是我失礼了。”
    褚珀退出去老远,瞪他一眼,就会装模作样。
    小熊猫仰着头来回望,眯起眼睛,脑子里的想法和褚珀心有灵犀地重合。
    魔头真会装模作样,他现在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之前的事还没完呢。
    小熊猫伸出爪子刨了刨褚珀的裙摆,举起双爪要抱抱。
    褚珀弯腰抱起它,揉了揉它干净又蓬松的毛发。
    小熊猫躺在褚珀怀里,憨憨傻傻地吐出舌头,瞥一眼宴月亭,忽然抬起前爪,搭在褚珀肩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舔她的嘴。
    它快,另一个人比它更快,宴月亭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它的后颈,将小熊猫从小师姐怀里扯出来。
    褚珀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一跳,“你干什么?”
    宴月亭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小熊猫一眼,“抱歉,小师姐,我来抱它吧。”
    小熊猫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自己露出马脚,不敢再继续造次。
    另一边,塬清已经同柳君行说完话,将人送出奈何川,他在外耽搁的时间有些久,回来时,是同闻莲一起进来的。
    师父本来放松的脸色,此时阴云密布,想来大师兄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褚珀双手垂在裙边,无意识地揉捏着裙摆,宴月亭目光在她的指尖上停留片刻,若无其事地移开,松开手让灵兽从他怀里跳走。
    塬清将几样东西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
    宴月亭目光从死亡报告上扫过,跪到地上,没有半句辩驳,“他们是我杀的,弟子甘愿受罚。”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宴月亭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没有。”
    褚珀捏着裙摆的手微微一紧,他不打算坦白食人花菌丝的事。
    “好。”塬清怒极而笑,“你好得很,正道中人对魔物大多抱有成见,你私藏魔丹,蒙混过关,本座当你情有可原。可你千里追杀,睚眦必报,心胸狭窄,手段残忍,心性如此不堪,就算如今修出道心,早晚也会沦入魔道。”
    “本座还不如现在就废了你!”塬清当场挥手打出几道雪亮的刀光,钉入宴月亭周身灵脉要穴。
    宴月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落到地上,吐出一口血,他四肢关节,气海中枢,被钉入刀气之处都在往外冒血。
    褚珀忍不住迈出两步,又在闻莲的目光下硬生生止住。
    塬清对闻莲道:“把他带出去,关入囚室,受十日刑,好好反省。”他说完看向褚珀,“阿珀,你留下。”
    这剧情发展快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跟她想象当中完全不一样。
    褚珀一脸空白地坐到塬清面前,有点没反应过来。
    塬清轻咳一声,“你这什么表情?不是你让大师兄来帮他说情,给他一个机会么?”
    褚珀嘴角一扁,悬着的心慢悠悠落了地,她吸吸鼻子,有些心有余悸道:“师尊,你原来是在演戏?”她以为塬清真的会像原著中那样,二话不说废了他,师父的演技都点过于真实了些,连她都被吓到了。
    “演什么戏!”塬清皱起眉,斥道,“那是他应该受的,我屹峰弟子的命在他眼里还不如草芥,要不是看他在浮生幻阵里与心魔缠斗多日都不肯入魔,这份向善之心还算坚定,我早拔出斩魂刀,废了他的灵枢。”
    “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如果他动用了食人花,为师绝不轻饶他。”
    褚珀应道:“我明白的,谢谢师尊。”
    塬清看着她的目光透彻无比,“阿珀,他能因一人坚守,也能因一人堕魔,那个拽着他的人才是最辛苦的。”
    褚珀抬起眼眸,塬清拍了拍她的头,“你要记住,什么时候都别为难自己。”
    “好了,去找你大师兄吧。”塬清站起身,皱眉扫过被糟践得一塌糊涂的洞府。
    宴月亭被关进了原著里那间囚室。那座囚室墙面铭刻着阵法,每隔一个时辰启动一次,一次持续一个时辰,寒冰烈焰交替,是为罪大恶极的弟子准备的。
    就如闻莲所说,拿屹峰半数弟子的性命做筹码,即便他及时收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便他坦白了,也会受这一遭。
    但他没有坦白,褚珀忐忑不安,不坦白,难道他还打算留着这条所谓的后路,等着使用吗?
    第47章 (修)   魔修怎么也掺和进……
    年节前三日, 巽风派给门下弟子放了假,大家各自要回家,便约在一起, 在山下浮风城里聚餐。
    褚珀相熟的朋友, 满打满算也就一桌。秦如霜和楚风,罗不息,再加一个玄音谷的阮师妹, 阮词。
    楚风问起宴月亭,褚珀含糊道:“他犯了事, 被罚关禁闭呢。”
    大家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再细问,酒过三巡之后,该归家的归家,该回门派窝着的,自行回山。
    罗不息在这个世界里是孤儿, 前两年厚着脸皮跟着楚风回去凑热闹, 这一回许是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帮褚珀出出主意, 所以也留在了门派里。
    两个人迎着晚风, 慢悠悠地御空往内门方向去, 又开始剖析主角的心理。
    罗不息分析起人设来, 头头是道,能把人说晕, 一没拉住他, 他就跟脱肛的野马一般狂奔而去。
    褚珀喝了酒有些上头, 心不在焉地听他说着,半途,一道白光自虚空中朝她射来, 褚珀伸手一捻,捻出一只纸鹤,翅膀上点着大师兄的莲花印记。
    她心里噗通一下,捏着纸鹤拆,拆了半天都没拆开。
    罗不息看不下去,提醒她道:“褚师姐,你点灵印啊。”
    褚珀“啊”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点了下灵印。
    闻莲的声音从纸鹤里传出:“驱魔符文中的火灵息回归主符,宴师弟自行召回了菌丝。”
    他的话音刚落,浮风城里呼啸一声,炸开了焰花,红彤彤的火光从后方映照过来,罗不息笑得像个傻子,“蝴蝶翅膀掀起的第一个小旋风达成,褚师姐,可以安心过个年了。”
    褚珀毫无反应。
    罗不息察觉到不对劲,凑上前去,“褚师姐,你没事吧?”
    褚珀侧过头,对他弯着眉眼笑了笑,因为喝了酒,眼神中有些迷离,舌头都捋不直,含糊道:“叔,也许我会穿来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他需要我,而你穿来这里,是因为我需要你。”
    她说完张开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抽泣,鬼哭狼嚎地驾着勾星刀嗖一下往前窜去。
    “我的天,你什么时候醉了的!”罗不息大惊失色,跟在后面大叫,“你慢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酒驾!醉驾!”
    但醉鬼飚起刀来,简直不要命,罗不息已经开出了穿书以来最高时速,还是没能追上她。
    他远远看着褚珀的身影蛇形扎进屹峰的护山大阵中,及时刹住脚,进了屹峰,有闻莲在,应该就没事了吧。
    罗不息叹了口气,想到她稀里糊涂的醉话,不由地笑出声。
    屹峰囚室。
    宴月亭靠坐在刑架上,他刚刚受过一轮寒刑,几乎冻成一座冰雕,浑身覆着白白一层冰霜,发梢上都坠着冰溜,身体里骨头咯咯地响。
    他的身前摆着一份卷轴,是食人花的卷轴。
    闻莲的话音仿佛还在耳边,“宴师弟,这十日刑期,罚得不止是你过度报复,还有你在屹峰弟子体内植入菌丝之过。”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想要偷偷抹平这一切,原来他们都知道。
    “希望你不要辜负小师妹。”这是闻莲离开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宴月亭定定看着卷轴,脑子里还在转着这句话,有些出神。
    他忽然听到细微的响动,从甬道传来,那声音很快变得清晰了,跌跌撞撞,是一个人虚浮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过了好半晌,来人终于出现在甬道口。
    宴月亭抬眸看了一眼,浑身蓦地一震,覆在身上的霜气被震落了一些,“小师姐,你来干什么?”
    褚珀抬脚踏入囚室,走上中间的石台,她落一步,地面上的阵文就从她的落脚处,泛出水波一样的微光。
    宴月亭急道:“你别过来。”
    褚珀歪歪头,走过去噗通坐在他面前,大吼一声,“宴月亭!”
    宴月亭被她连名带姓地一下子吼懵了,“小师姐,对不起。”
    他被缚在刑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褚珀凑近他,呼吸之间,一股酒气扑到他脸上,“你喝酒了?”
    “别打岔,”褚珀好看的眉拧成了结,“你错哪了?”
    宴月亭沉默片刻,倒豆子一般又将他做的那些破事吐露了一遍,褚珀听得烦,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回没错!宴师弟,妈妈很高兴呜呜呜……”
    她靠在他肩头,含含糊糊地小声嘟囔,“妈妈为你操碎了心!我准备高考都没这么费心费力过,呜呜呜……我玩游戏都没这么努力过……你没有辜负妈妈的殷殷期盼。答应我,不能再让妈妈操心了……”
    “小师姐,你清醒一点。”宴月亭试图唤醒眼前的醉鬼,“你快走吧,一会儿刑阵启动,你会受不了的。”
    “你赶我走?呜呜呜。”
    宴月亭:“……”
    闻莲感觉到囚室的阵法被触动,召出一面镜子,伸手抚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画面里,小师妹跟蚊子叫似的嗡嗡絮叨了一会儿,身子歪倒下去,枕在宴月亭腿上,睡着了。少年垂着头,紧皱着眉,不停地喊着她,“小师姐,你不能在这里睡,快醒醒!”
    闻莲起身想去囚室把她捉回来,走出几步,又退回去,仔细看了看镜子,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伸手探入镜中,轻轻点了一下。
    随着时间流逝,宴月亭越来越焦灼,想要冒着被察觉的风险,召出食人花把她揪出去,他手指才一动,就被人捏住,褚珀睫毛颤个不停,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宴月亭愣了下,安静下去。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地上的符文只波动了下,随即沉寂。
    “小师姐……”
    褚珀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直赖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要不是闻莲的神识传音撞入耳中,她能在宴月亭腿上赖到刑期结束。
    大师兄温温柔柔地警告她:“小师妹,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