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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直愣愣地躺了回去,抱着宿醉的脑袋哀嚎。
    打又打不过,厚颜无耻也比不过人家,李侯连“夫纲不振”的名声都敢背,死活不放弃这门婚事。
    她到底哪里招他喜欢了!
    陆云娇抱着软枕,整个人都闷闷的,已经完全忘了问他讨过酒的事:“除了他还能选谁呢?临安的郎君我哪个没见过,还有好些挨过我的打呢……”
    柳风觉得她再想下去就魔怔了:“郡主多出去走走吧,别在府里闷坏了。”
    陆云娇正在念叨,听到这句话,唰地坐直了,三两下穿好衣袍就冲了出去。
    宗室子弟每年盛夏都要去湖州避暑,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她被消暑宴和赐婚的事烦扰,差点忘了这件事。
    临安她是待不下去了,出去走走也好,眼不见为净。
    陆云娇进宫找钱炼。刚刚进去,却发现李熙让也在,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磨磨牙。
    真是冤家路窄。
    陆云娇假装没看见他,磨磨蹭蹭溜到钱炼身边轻声说:“世子上次答应我的,今年去湖州可以多带几个人,还作数么?”
    钱炼笑道:“当然。你想带谁?”
    他说完就看了李熙让一眼。
    她当初打这个赌,就是为了李熙让,现在两人闹这么僵,难道她不想带了?
    陆云娇忿忿地瞅了李熙让一眼:“我要带大哥二哥,还有飞雪!”
    钱炼顿时噎住。
    陆瑾陆瑜就算了,飞雪也得算在“人”里?
    旁边李熙让研墨的手顿了一下。
    他清清嗓子,旁敲侧击:“你就不想想还能带谁?”
    陆云娇才不上当,哼了一声,就飞一般跑走了。
    钱炼有些好笑地看着李熙让:“你就不说两句?”
    陆云娇显然是要去湖州躲他,钱炼不信他能放心陆云娇独自过去。
    去湖州的可不止她一个。万一陆云娇看上了别的郎君,要死要活地退婚,越王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李熙让提笔在纸上补了几个字,咳嗽几声,淡淡地说:“我自然想去。但临安多事之秋,汤家前两天又派人去了明州,正是要紧盯的时候。”
    钱炼一滞,似乎想起什么,便乖觉地不再提了。
    少了李熙让的提点,这些事他应付得够呛。
    钱炼不好意思拖累他,却也不敢支开他,只得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们在闹别扭。云娘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多哄哄她,说不定关系就好转了。”
    李熙让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商讨了一会儿,金鹊就敲开了门,但是发现只有他俩在,她有些失望。
    “世子安好。郡主怎么不在?”
    钱炼一愣,“母亲要找云娘?怎么不早说,我就留着她了。”
    金鹊有些尴尬,“奴婢路过附近,听说郡主进宫了,过来看看。”
    王后最近身体不适,说是染了风寒,兰馥堂闭门谢客。
    兰馥堂和世子府在两个方向,钱炼猜到了王后不适的真正原因,便叹了口气,“云娘刚走,我去一趟吧。”
    他随着金鹊匆匆走了,只留李熙让在书房里。
    夏风拂过枝头,窗外树影闪烁。室内墨香氤氲,李熙让落了笔,负手而立,目光悄然。
    门外一队侍卫列队而过,渐渐走远了。他走到窗边,一手扶着窗棂,指节轻轻叩击:
    “去让越王知道此事。”
    树影一轻,影子腾过枝头,消失在不远处。
    ***
    六月初,宗室子弟们从临安出发,浩浩荡荡地前往湖州。
    他们不赶路,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地走,十多天才到。
    已是六月中旬,即使是西塞山上,桃花也已谢了。这里小山连绵,凉风拂面,乃是避暑胜地。
    宗室子弟年年来此避暑,就在山上的真仙观边修了一套别院,赏景避暑两不误。往年最多来十几个人,今年却来了二三十个,连真仙观的客院都住得满满当当。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分好院落后,钱炆便提议出去走走,众人纷纷响应,打猎摘果,忙得热火朝天。
    傍晚夕阳落山,陆瑜从树荫里钻出来,收了鱼竿,拎着一竹筐的鱼,挎着斗笠,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溪边点了篝火。陆云娇顾不上身边一筐野果,挑了块又长又薄的石头架在火上,又从陆瑜的竹筐里揪了一条鱼,掏出短刀,吭哧半天,把鱼肚剖得跟狗啃了似的。
    陆瑜一脸嫌弃:“这条我不吃,你给飞雪吧。”便去帮钱炆的忙。
    飞雪正在一边啃野果,耳朵动了动,看见陆云娇手里的鱼,假装没看见。
    陆云娇震怒,“飞雪!”
    什么狗啃,明明是狗都不想啃!
    白花花的狗耳朵耷拉下来,钻进人群,颠颠地跑远了。
    还是孙盛厚道,另外捉起一条鱼教她。又把她手上那条修整一下,总算能入眼。
    两条鱼趴在石板上,发出诱人的香味。孙盛正要教她撒多少盐合适,眼看陆云娇抓起了一小把,哗啦啦地全撒上去,整个石板都变白了。
    孙盛不死心,用刀尖挖起一点鱼肉尝了尝,狂奔去溪边漱口。
    “有这么难吃吗?”
    陆云娇也挖起一小块,只尝了一点,脸就绿了。
    她从小到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头一次吃到咸到发苦的鱼肉,居然还是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