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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我一定会对你好……”
    “不了……”
    两人争执着走远。陆云娇刚刚待过的树丛背后,忽然冒出几个孩童的脑袋。
    “我早就说了,这么美的小娘子,肯定有人喜欢她。”
    “你不是听见了吗,三娘不喜欢他。心里肯定还惦记着那个死鬼吧。”
    小女孩眨着眼,“死鬼,是三娘死掉的夫君吗?”
    男孩儿郑重点头,“我爹还在的时候,我娘便是这么叫他的。”
    第99章 我求你,你放了云娘
    荟春斋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文竹端着滚烫的药进屋,又把汗湿的巾子拿去洗干净。
    墨竹吹药时手都在抖。郑太医催他快点喂。等柴熙谕好不容易喝完了,墨竹便蘸起药膏, 轻轻涂抹在他伤口附近。
    柴熙谕冷汗涔涔地仰着头, 抓得床沿嘎吱响,却连一声痛哼都没有。文竹心疼得想哭, 极不忍地转过头去。
    陛下真舍得下手,把殿下打成这样……
    鞭伤层层叠叠,将他胸前铺得血肉模糊,郑太医上药都颇费了一番工夫。终于结束时, 屋里只剩下他痛苦的喘息。
    墨竹抹抹眼角,“殿下,疼就别忍着了。”
    他缓慢摇头,安静无声地躺着, 只剩些微弱的呼吸, 仿佛随时会死去。
    郑太医在外叮嘱文竹好生照看他,墨竹哽咽着给他擦汗, 却见剑竹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殿下,南楚那边已经处置完了。”
    皇帝要让他带兵, 自然不会削他的权。柴熙谕被送回王府后,头一件事就是让人围了南楚王族,将几个和舒王合谋的人拖出来, 枭首示众, 其余人尽数幽禁,听候发落。
    他杀了舒王,还能毫发无损地走出皇宫,京中人人为之震动, 不敢撄其锋芒。
    柴熙谕点了点头,轻轻看他一眼,“还有何事?”
    剑竹咬牙,忽然扑通跪下了,“属下前来请罪!”
    柴熙谕很久都没说话,“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宫里要了她的命。
    墨竹怕剑竹再刺激柴熙谕,拖着他就往外赶。剑竹却笔挺地跪着,怎么拖都不动弹。
    “你是存心要气死殿下吗?”
    剑竹眼眶通红:“是我的错,请殿下重罚!”
    墨竹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床上的人却轻声开了口:“就算两个你,三个你,也无济于事……”
    剑竹流着泪还要说话,柴熙谕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你这样执着,莫非有消息了?”
    剑竹再也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
    床榻上再次死寂下去,那点光悄然泯灭。
    “水那么凉……”
    他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
    柴熙谕闭上眼,眼前就会不由自主浮现陆云娇的笑颜。可是当他睁开眼,荟春斋里空荡荡的,夜里更是冷清。
    此生漫漫。今后的日子,他要怎么熬下去。
    “她一定没死……”他轻轻地说,不知是安慰谁,“她心里还有我,不会这样狠心把我丢下……”
    只是这一句之后,就再也没声了。墨竹吓一跳,战战兢兢地靠近,听见他微弱的声息,这才放下心,拖着剑竹出去。
    柴熙谕身心俱伤,到了夜里,终是发起了高热。
    文竹墨竹手忙脚乱,心惊胆战,他却做了个异常香甜的梦。
    他没回汴京,而是放下一切,留在了越国。
    梦里的她,还是一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两人如胶似漆,恩爱异常。成婚以后,她腹中很快有了动静,性子却愈发跳脱,今天要吃炙羊肉,明天要吃霅上瓜,闹得他头疼不已,心里却止不住的甜蜜。
    两人还商量着孩子取名,选什么院子,穿什么衣裳。陆云娇抚着腹部,笑吟吟地依在他怀里撒娇。他也跟着笑,想抱住她,却抱了个空。
    什么都没了。他像是飘浮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眼成空。
    万念俱灰。
    文竹墨竹轮着给他擦身,文竹好似听见他念着什么,凑过去一听,才发现他念着陆云娇的名字。
    文竹刚发现柴熙谕发热,就把郑太医请了过来。深更半夜的,郑太医都一把老骨头了,也和他们一起熬着没睡。
    他给柴熙谕诊脉,立刻皱起眉头:“快想点法子,殿下这样下去不行!”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无论怎么喊怎么晃,想方设法给他灌药,柴熙谕仍然高热不退,气息也越来越弱。
    情急之下,墨竹灵机一动,叫来了霁月,很快便抱着件衣裳冲进来,塞到柴熙谕身边。
    “殿下,王妃回来了!”
    文竹一愣,想着救人要紧,便跟着喊:“王妃说殿下再不醒,就要带小殿下改嫁了!”
    柴熙谕眉头轻轻一动。两人发觉有效,便变着法子哄他。
    什么王妃要吃炙羊肉,要去看熊戏,两人绞尽脑汁,哄得口干舌燥,擦汗的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直至天边泛白,柴熙谕总算稳定下来。
    郑太医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住,被文竹安顿在隔壁厢房里。他俩就坐在床边,等到床上有了微弱的动静,立刻翻身起来看。
    人虽然醒了,却憔悴了许多,墨竹看着都想哭。
    可随后他看见柴熙谕枕边的衣裳,顿时来不及哭,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