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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狐疑,“为何又生气了?”
谢璟道:“洋人习惯不同,我也不懂,许是孙掌柜这里风水不好冲撞了。”
孙掌柜:“你!”
白明哲先开口道:“小谢,怎么说话哪,快跟孙掌柜陪个不是。”他这么说着,却自己先站起来,也没给谢璟开口的机会就一脸歉意拱手道:“孙兄,你看这次来弄了这么一出事,但你也知道,这洋人是省府那边送来的,我一时半会还真管不到他头上,唉,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行告辞,孙兄忙,不必远送。”
从长山酒厂出来,一上马车,白明哲就立刻低声问道:“小谢,探查的如何?”
谢璟道:“约翰先生说机器是样品,不能投入生产。”
白明哲不解:“不对啊,我亲眼瞧见出了好多酒……”
“我也是不敢确定,才找了借口带着约翰先生去长山酒厂外头转了一圈,别的我不懂,但我知道要酿酒库房里定然是要存下粮食,长山酒厂小,我转了片刻就找到他们的粮仓,里头是空的。”谢璟顿了一下,道:“孙掌柜那些酒并不是这些机器酿造的,怕是从别处运来。”
白明哲脸色凝重,眉头紧皱。
白明哲回去之后,找了几家相熟的客商,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批日本机器要了高价,而且还明里暗里讨要其他酿酒坊的独家配方。
白明哲连夜写了信,将探查到的情况写明,让人快马加鞭给九爷送去。
另一边,黑河忽然有一阵流言传开。
说是省府白家以前做的买卖,是用了洋人的钱,伙同洋人在国内转了不少银子,如今回来是吃了甜头,想要再用洋人机器在北地赚上一大笔;也有人说白九爷从省府带来的百万银元里,有一大半是洋人的,是在替洋人做事赚钱。
自庚子以来,华国人对洋人又惧又恨,和洋人一同赚国人的钱这样的事,激起不少怨愤,一时间黑河酒厂都被人扔了砖头,所幸未伤到人。
黑河酒厂加强巡护,白天夜里都有人轮值。
这一日,有人前来拜访,点名要见方玉柔。
下头人来报的时候,白明哲眉头皱起,换了旁人早赶出去,但这人不行——方吉安这位堂兄,可是混不吝的主儿,每次来必打秋风,这次怕是手头又没了银钱,想要来要些花用。
“方掌柜的早上刚走,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青河县,要我回去通传一声吗?”伙计问。
白明哲摇摇头,道:“不用,我去瞧瞧。”
方吉安坐在会客厅,捧着一杯茶正在喝,身上穿着衣服又换回了以前的半旧袍子,这会儿正在打哈欠,瞧着没什么精神。
第45章 火烧粮仓
白明哲一走进来,还未等靠近就闻到他身上呛人的气味,打了一个喷嚏,拿手帕捂着口鼻站在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身上怎么这么大味道!”
方吉安半躺半坐在那,看他一眼,也未起身:“我比你年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嫌弃我这穷亲戚是不是?”他自己低头闻了两下,哼道,“没见识过好东西,这是福寿膏,连这都不懂。”
白明哲拧眉,依旧站在远处:“那是害人的东西,叔父还是不要抽的好。”
方吉安不听他的,坐在那里磨洋工,也不提开口要钱,只耗着白家大爷不让他走。
白明哲陪了一盏茶,就有些不耐烦了,起身道:“叔父要是无事就先回去,我这里忙的很,工厂里事情多,招待不周,等会我让伙计给婶娘送些钱过去。”他顿了一下,站起身看向方吉安道,“先说好,这钱我只交给婶娘留着买米买菜,不是给你抽那玩意儿的。”
方吉安起来给他作揖,比以前还不如,以前多少还有几分透着酸意的硬骨头,如今全都泡软了一般,厚着脸皮又要:“我家中孩子多,贤侄再多给些吧。”
白明哲不肯。
方吉安想了想,又道:“我也不是不要脸面的人,要不这样,你雇我在厂里做事,不拘什么,我都能干。我之前酿酒也有些名气,要不是酒坊抵出去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白明哲冷笑:“哦,酒坊为何抵出去?”
方吉安支支吾吾,眼睛不落正处。
白明哲忍了忍,顾念妻子亲族情面,没有发作出来:“您也知道家里孩子多,原本那个小酒坊还有些盈余,我瞧着继武也算争气,所以愿意帮一把,但如今——黑河地界就这么大,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奉劝您一句,好自为之吧!”
方吉安也拿不清他知道多少,被唬了一跳,悻悻走出去。
因为有方家长辈身份的依仗,他在酒厂里多绕了小半圈,也没有人敢管。
谢璟在马厩里弯腰抓黄豆。
他早上自己在山上骑马跑了一圈做训练,骑的依旧是白十四,他偏爱白马,这会正偷着给它加餐。
白马温顺站在一旁,只偶尔晃一下尾巴,用身形遮挡着谢璟。
黑河酒厂这边马厩是新盖的,极宽敞,一侧堆放了好些草料,还有几袋黄豆精料,谢璟拖了一袋过来,挑颗粒大又饱满的捧在手心给白十四吃,一人一马默默无声,只有咀嚼的轻微声响。
忽然听到草料堆那有些声响,谢璟身形未动,抬眼望过去,远远瞧见一个人过来匆匆在怀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放下,慌张看了四周,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