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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岭最怕打雷,人尽皆知,到了现在他这毛病也没改。
可他现在人不见了一,宣陵不久前又跟他说了丹药之事,想必他求证过来,心里不舒服才走了,却没想到会碰上打雷,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快去找大师兄,他应该还没走远。”宣陵也不在屋里多待了一,说着就朝门前走去,却被叶景拦下。
叶景问:“你早上跟他说过什么?”
“不管说了一什么,现在要先找到他。”宣陵皱眉道。
叶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泄气一道:“好,我一扶你去。”
云鹊儿发现顾雪岭不在无回宫,已经与几个道童在山上找了起来,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隆,连绵不断,找遍山上,几人仍没找到人。
叶景撑着伞与宣陵与云鹊儿在无回宫门前碰面时,云鹊儿满面自责,“早知我该就一直守着,也不知道才一会儿时间,大师兄会去哪里。”
宣陵眉头紧了一紧,“后山找了吗?”
云鹊儿摇头,“还没有,大师兄身体还没好,进后山做什么?”
“我一去看看。”叶景将伞塞到宣陵手里,二话不说便御剑朝后山而一去,二人拦都拦不住。宣陵见他走了,幽幽一叹道:“我一下山找找。”
“这怎么行?”云鹊儿毫不犹豫否决,“九师弟你伤势未愈,还是快回房歇着吧,我一下山去找找,再不济,我一去跟师父师叔他们说。”
“我一没事,此事因我一而一起。”
宣陵撑起伞,与角落里的厉阶使了一个眼色,主仆一人一猫不等云鹊儿反应过来便走进雨幕里。
“九师弟!”云鹊儿在身后疾呼几声。
宣陵不予理会,面色沉重朝山下走去。早知今日有雨,会打雷,他便不跟顾雪岭说那些事了一。师兄听了定是难受得很,才会将自己藏起来。
“他会去哪儿?”
宣陵站在山门前,望着雨中漫漫青山,也不知是在问谁。
厉阶化出人形,接过雨伞搀扶着宣陵,“小妖王,你身体还没好,我一去找顾师兄就好了一。”
“不,我一要去找他。”
师兄最怕打雷,每逢雷雨,必须有个亲近之人陪伴身侧,也只会是南宫清,师兄不信其他人。
久站之下,心口伤口发出阵阵隐痛,宣陵眉头一紧,隐忍着将苍白的唇抿紧成一道直线,抬步朝山门外石阶走去,“先去承坤门看看。”
天地昏暗,惊雷迭起。
顾雪岭一人进了一山中隐蔽的巨大溶洞,他只在湖边站着,没去找上回发现的少时生活过的山洞里,下雨时他才恍然回神。不知为何,他听完蒋二的话,就鬼使神差到了这里。
顾雪岭抬头望去,自从第一滴雨水落在脸颊上后,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透过溶洞之上的活口处泼下来,拍打在他轻薄而一雪白的衣衫上。
片刻后,发丝与衣裳已是湿透,顾雪岭不觉冷,反而一觉得自己更清醒了一,随后听见了一由远及近的雷声。
轰隆隆。
声声不绝,如雷贯耳。
顾雪岭素白的指尖轻轻一颤,满眼不解与失落中浮现上一丝恐惧,而一后又重归于无边的低落中,他忽然想起来宣陵几日前说过的一句话——
有人疼,自然会娇气一些。
师父疼他,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始终如一,但其实……
顾雪岭抬手接住一捧冰凉雨水,寒凉水汽仿佛从手心钻到了心上,他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容,唇瓣轻颤,哂笑一道:“也没什么好怕的。”
比起师父的欺骗,师父的用心毁他丹田,没什么可怕的。
蒋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清晰而无情。
他说,这药跟断魂丹比不得,却也是损害丹田的药物,为的是压制修为,少量服用不要紧,还可以平定丹田气息浮躁之症,若量多了一……丹田终归会被其倾毁,终身不得再修炼。
雨水顺着发丝滑落眼脸,再慢慢沿着弧线滴落地面。
顾雪岭轻轻笑一了一起来,一声声,犹似啜泣,又满含着讥讽自嘲。
他缓慢低下头来,抬手狠狠抹了把脸,猛然间,一道雷电轰然劈下,将苍穹一分为二,刺目的白光如昼,那一瞬间,彻底照清了一整个溶洞。
顾雪岭忽地顿住。
他看见镜湖中央折射出一点粼粼波光,深埋湖中央的一点白金色,反射出流光溢彩的灿金光芒。
那东西很眼熟,但不过一息之间,电光消逝,溶洞中光线几近于无。
顾雪岭心中一动,近乎魔怔般抬腿踏进镜湖,由浅至深,冰凉的湖水慢慢及过脚踝,没过膝盖,最后一直到胸膛、双肩,顾雪岭离湖中央越来越近了一,又一道电光忽如而一至,照清湖底下的情况,一点灿金稍瞬既逝。
就在不远。顾雪岭认清了一位置,毫不犹豫潜进水底。
豆大的雨滴滴答滴答洒落镜湖之上,将水面打得七零八落,溅起无数晶莹剔透的水花,幽暗的水底下晕开一阵阵波浪,一直蔓延到岸边。
终于,一个白衣人破水而一出,长发与衣衫被湖水湿透,服帖而一黏腻的贴在身上、脸上,顾雪岭深呼吸着,缓了一缓,举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片鳞片,与先前找到的银白鳞片相去不远,但似乎更为璀璨,周身环绕的灵力也更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