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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栖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正在这时候,地底忽然有点些许动静。
    楚栖反应最快,立即向旁边挪了两步,原先他站立的地方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个动弹不得的人被扔了出来。
    ——是面目狰狞,昏迷不醒的广嵩。
    罗冀脸色骤变,“铮”的一声拔刀在手,无端开启的罅隙中又再度翻腾出一个霁青人影。
    凌飞渡在空中转身,平稳落下,膝盖死死压在广嵩腰脊处,单手束缚住他,另只手环缠链鞭,挡住了落下的刀锋,黑色蒙面外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平静又冰冷地看了眼罗冀。
    罗冀极难引人察觉地抽了抽脸皮,倒将宽刀收了回去。
    凌飞渡偏过头,朝入口的方向垂首行礼。
    柳戟月缓慢从中走出。
    顷刻间,风光楼内再无争斗,而是乌压跪满了人,齐声道:“参见陛下。”
    楚栖右腹箭镞仍在,不好行礼,柳戟月也最先示意他免礼,而后朝众人道:“平身。”
    他在地底走了许久,耗了一个多时辰,又受火/药震动之灾,身上倒并不凌乱,没怎么风尘仆仆。但他一向神色和善,不显君主威严,此刻反而笑了笑:“好热闹啊。”
    他看向罗冀:“太尉怎在这儿?”
    罗冀不卑不亢:“与万岁同个理由。”
    “哦?”柳戟月扬声道,“也是来捉刺客的?”
    “是,”罗冀道,“犬子敏锐,发现有人易容成他手下羽林卫的模样,心怀不轨跟入风光楼,故告知臣前来捉拿。”
    楚栖不忍直视地瞟了眼忽然被点名、茫然无措、恨不得直言与我无关的罗纵,心想罗冀这真是贼喊捉贼。
    “原来如此。”柳戟月笑道,“朕却是在敬王离京时被提醒的,他告诉朕,主人走了,阴沟里的老鼠难免跑出来分食,要小心注意。这不,还真捉到一只。”
    罗冀也笑了,但楚栖注意到,他盘玩核桃的手瞬时一顿,甚至隐隐发力,很是像在忍耐心火。
    和楚静忠的仇怨还真挺大,楚栖想。
    罗冀道:“捉老鼠这种事,交给臣就行了,何必劳动万岁?况且风光楼内诡异怪诞,设了无数阵法机关,怕只怕也是个老鼠窝啊。”
    楚栖心道,你会不会说话。虽将此地比作“老鼠窝”是反踩了楚静忠一脚,可这些青黎卫同样也效命于皇帝啊。
    柳戟月却不觉有异,反而宽慰道:“难为太尉有心了,只是来晚了一步,这小老鼠已被逮住,那老鼠窝……也全然被摧毁了,可谓两全其美。”
    他略微侧头,示意凌飞渡带上广嵩,自己则走到楚栖身侧,端详了一眼他的伤处,轻声说了句“小心”,便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
    罗冀仍不死心:“此人混入羽林卫中,是罗纵失职,也是臣失职。不如万岁将他交予臣,臣定然审问出幕后指使。”
    柳戟月眼中笑意更深,他行至罗冀身侧,淡淡开了口,似叮嘱,又似警醒:“太尉,不要太贪心了。”
    然后便向风光楼外走去。
    凌飞渡拎起广嵩,随后跟上,几个青黎卫却在转眼间消失了人影。罗纵看了眼自家父亲手中震碎的官帽核桃,竟也没有说什么话,便带着自己的人手追随皇帝去了。
    楚栖僵硬地缩在柳戟月怀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被放上马车,他才小声道:“多谢陛下,那个,澜凝冰……”
    话音未落,澜凝冰就被丢了进来。
    那一丢其实手法有点重,特别是对于对待一个伤患而言,楚栖瞟见车帘外凌飞渡的身影一闪而过,心想莫非是他扔的?
    但他来不及多管这些,他发现澜凝冰状态有些不对,便首先检查了系统提示的两处:手指、面颊。
    指腹处有几条醒目的割伤,但手指头没事,看起来并不严重,右颊处倒有一条很深的刀痕,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让楚栖十分紧张。
    “宫里有药,应当不会留疤。”
    楚栖回首看去,却见柳戟月颇显倦意地侧撑着头,分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笑道:“就对他这么在意?”
    楚栖心道,他会紧张,一方面是人道主义关怀,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的造星任务。但他又忽然想到,他和澜凝冰能有幸与皇帝同乘,恐怕还是柳戟月特别的默许。
    于是他笑了笑:“臣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然而这时候,澜凝冰却咳嗽着抬起了头:“咳,咳……不想看见我,就让我下去好了……惺惺作态什么!”
    楚栖:“……”你特么又在作什么?
    柳戟月低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敲了敲边沿。车轮也不停下,只见一条链鞭哗地钻入马车,缠在澜凝冰腰上将他卷了出去,霎时间,空气中只余下作死之人的一声惊呼。
    楚栖:“…………”
    死寂过后,楚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陛下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还不至于。”柳戟月微顿,又有些狡黠地瞟了眼窗外,“朕的确是在假慈悲,不想车里伫着这么个人,他也甚有自知之明。”
    “……”
    ——澜凝冰,你引以为豪的眼力确实还可以,就是嘴巴不太行。
    “说起来……”楚栖生硬地转移话题,“方才地底怎会忽然震动?也没有见到苍小哥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