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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南方消息,担心不久后被楚静忠捉住把柄,打压到低谷,彻底再无回寰余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他不在,遁入摘星宫,逼迫皇帝做出选择。
皇帝与敬王因权势相争不睦许久,左右寻找心腹挤压敬王在朝中的势力。只是不曾想到,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罗冀也觊觎着敬王的权势,也许想在解决掉敬王后,成为下一个异姓单字王。
想法,固然是好的。
但皇帝怎么可能同意呢?楚栖想,柳戟月是病弱,需要重臣辅佐,但他已经成年了,早就开始亲政,又不是三岁小孩。
况且,楚栖隐约觉得,罗冀玩不过敬王,更玩不过柳戟月。
柳戟月并未一时回答,他受了风,捂唇咳了两声,脸色有些病态的白。
但咳完,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渐显不耐的罗冀:“若朕不同意呢?在此地耗上个把时辰,别说宫墙外的羽林卫要杀进来,怕是驻扎在皇城外的另几卫禁军也来了。太尉虽统领了他们许多年头,却不知面对如此情景,他们是效忠于朕,还是效忠于卿呢?”
罗冀剑眉深蹙,极显愤恨:“万岁,话可不好说满。臣是孤注一掷,您的未来还长着呢。”
他的宽刀由下至上抬起,最后落在与柳戟月心脏齐高处,刹那间,竟是动了弑君的念头。
柳戟月笑意更深:“太尉至于如此?说到底,敬王会拿罪于你,只是个不知真假、不知期限、不知程度的臆测,朕也未必不会保你安虞,而卿这一手……怕是神仙都难说情了。”
罗冀冷笑道:“万岁与敬王相处多年,还不知他的手段秉性吗?臣的手下广嵩死状之凄惨,实乃闻所未闻!割舌、挖眼、刮鼻、撕耳……十指尽断,毒烂之处再添刀割,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他早已知晓当年严武贞之事,一直记恨至今,如今总算握住把柄,我若安静等他回来,才是在等死!”
罗冀越说,动怒越甚,掌心中的官帽核桃咯咯作响,他蓦然抬头,阴毒的目光落在楚栖身上。
楚栖一怔,心中倒全无惧怕,坦然与他对视。
柳戟月不动声色地望向永安门的方向,“说起来,今日外头其实本是金吾卫当值,但因了中秋宴,被朕调去守前门了。”
在场之人俱是一顿。
“而羽林卫却没能拦下闯宫之人,实在不该。却不知是朕精心培养的禁军有失水准呢,还是有人故意放人。”
楚栖心想,不是说他们是跟着太皇太后的戏班子进来的吗?可他看见罗冀听到这话后神色忽变,极不敢相信地变了脸。
“你……”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蓦然一颤,一下子捏碎了盘玩的官帽核桃。
他提起宽刀,大步上前,再不顾一切顾忌的迎头劈下!
柳戟月本不慌不乱,早已猜到他的想法,正要拉着楚栖后退,等着还未现身的青黎卫解决战局,但他手腕微动,却拉了个空,再向侧看去,却瞬间脸色骤变,失声道:“楚栖——!!”
楚栖的动作出得很快。
他其实也没想太多弯弯绕绕,罗冀不知青黎卫人数规模、藏匿方式,但他知道,凌飞渡可还在呢,虽然他觉得凌飞渡也不一定完全打得过罗冀。
他用观察术看过,罗冀的体力值、武力值、内力值都是5,虽然看不到小数点让他不能确定是具体多高,但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了。
然而他却不慌,他现在虽然内力值还只有可怜兮兮的“一”,撑不了多久,但代表武功的其余两项都很高了,与罗冀来个短暂交锋却是没有问题。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以鬼魅的身影冲向大刀竖斩而下的罗冀——凌飞渡的链鞭甚至没有拦住他——在罗冀惊愕而来不及反应的当口,非常凶狠残暴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叫你之前欺负我家成员!
虽然罗冀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下意识反身出脚,把他踢得飞远,胃里剧烈一痛,咬牙吐了口血。
不过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他一秒能治好。
而且很好,给澜凝冰报仇了。
——澜定雪的仇自有皇帝给他报。
楚栖这么想着,不由瞟了眼在青黎卫护卫后的柳戟月。
柳戟月脸上没有了半点血丝,甚至眼神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攥紧着心脏蜷缩起来,像要把它从自己身体里挖出来。
第30章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7)爱卿肌肤倒……
青黎卫与罗冀带来的黑甲卫兵纠缠到了一起,鞭、刀的碰撞声中掺杂着内宦宫女的尖叫,现场混乱不堪,顷刻间血沫飞溅。
楚栖以超绝身法躲过缠斗的人群,更闪身避开背后罗冀宽阔的刀锋,终于回到皇帝身侧,跪伏而下,低头看他,但待看清楚他的状态后,又几乎心脏骤停。
柳戟月已脱力地跌坐在地上,额头上都是冰凉的冷汗,面色唰唰化作惨白,极其痛苦地咬着嘴唇,死死揪住了心口。他呼吸断续,眼神涣散地注视着前方不知名的某一点。
“陛下?陛下!戟月——!!”
楚栖看他发病时的表现,和一直按压在心脏上的手,隐约觉得是心脏问题,可之前却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摁住旁边哭喊着的椿芽儿,狠狠喝道:“药呢?药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椿芽儿慌神中犹有一丝清明,他抹了把眼泪,压低声音道:“原本是有的,但敬王一离京,陛下就把那些药全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