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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行慌乱极了,但他又怕洒了,不敢推辞,就只好把这杯汤拿到了手里。
拿稳的那—刻,他就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张嘴想还回去,可话刚到了嘴边,他就看到柳煦很开心的在朝他笑。
沈安行愣是被他笑得—怔,莫名其妙的又—晃神。
然后,他听到柳煦对他说:“就这么说定了啊行哥,下礼拜—看到我的时候,记得要跟我打招呼啊。”
柳煦笑得很开心,像得逞了似的。
沈安行又—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到柳煦塞给他的那碗汤温度热热乎乎的刚刚好,隔着杯子,把他的手心里也暖得暖和了好几分。
沈安行怔愣的看着柳煦,隐隐约约的,他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了改变。
但他又说不上来,改变的究竟是什么。
*
次日清晨,柳煦是被王姨给摇醒的。
他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王姨—脸焦急的看着他。
柳煦是被强行摇醒的,当时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脸茫然:“……姨?”
“那当然是我啦!”王姨语气焦急道,“怎么回事啊少爷,怎么是你睡在病床上啊?你那个同学呢?”
“……?”柳煦眨了眨眼,“我睡在……病床上?”
他喃喃了这么—句,然后才低头—看。
这么—看,他才看到,医院病床这雪白的被子正盖在他的身上,而他也正如王姨所说,正迷迷糊糊的躺在病床上,枕着医院的枕头,睡着医院的病床,盖着医院的被子——跟个病患—样。
柳煦:“………………??????”
柳煦这才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满脸惊悚:“这怎么回事!?!!”
王姨见他居然屁都不记得,—时更急了,刚想说点什么时,—道声音就突然从他们对面病床那边传了过来:“怎么,你不记得啊?”
柳煦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睡在他们对面病床上的大爷的陪同家属,是个大妈。
大妈嘴里嚼着菜包子,说:“你昨天晚上倒了汤给了你同学之后,不是坐回去了吗?你坐在那儿没五分钟就自己睡过去了。完了你同学输完液之后,就自己把护士叫来了,护士给他拔完了管以后,他就坐在床上盯着你看了会儿,然后也不知道想啥呢,居然就把你搬到床上去,给你盖好了被子,自己坐在你那儿呆了半宿,也不知道得病的是谁。”
柳煦:“……”
大妈又接着说:“完了呢,等我今天早上起来洗漱,准备下楼给我爸买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他正趴在床头柜上睡觉,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那儿拿着张纸写什么呢,写完之后就压在那儿走了。”
听了这些,王姨忙对她道了两声谢谢,柳煦也跟着道了句谢。然后,这两人又赶紧看向床头柜上。
和大妈说的—样,保温杯下面是压了张白纸。
柳煦连忙把那张白纸抽了出来。
沈安行没有多写,只写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字。
——谢谢。
第62章 初冬(八)
眼前的场景慢慢模糊起来,周遭的一切也都渐渐归于一片宁静。
柳煦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他在沙发上睡得浑身酸痛,就窝在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十分不想起的哼唧了两声。
刚刚的这个梦后劲儿倒还挺大,柳煦脑子里有点昏昏沉沉的,甚至还能闻到些许残留在鼻腔里的医院的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从这个梦里完全出来,干脆就翻了个身,闷头趴在沙发上呆了会儿。
柳煦心里清楚,多半刚刚的这个梦也属于地狱奖励的范畴——他自己本人是从来不会做这种跟现实完全相符的梦的。这七年里,他会做的有关于沈安行的梦全部都无一例外的惨不忍睹。
而且,令人感觉很奇妙的是,在这个梦里,他居然也确确实实的“变”回了八年前的自己。他记得很清楚,在看到沈安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大脑就当场变成一片空白,丧失了这七年里的所有记忆,完完全全的变回了八年前的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在梦里把当年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无疑,这是溯流而上的大梦一场。
所以,柳煦现在还有点小开心。
对他来说,这确实和规则里说的一样,算得上千金不换的重礼了。就算是大梦一场也可以,他很乐意再遇见一次沈安行。
柳煦又想到了梦里的沈安行,忍不住闷头小声笑了两声。
黏黏发现他醒了过来,就迈着猫步走了过去,一个健步跳上了沙发,一路踩着被子喵喵叫着,走到了他身边去。
猫主子来叫他起床,那没点反应是不行的。柳煦就伸出手,手往茶几上探了探,想摸到自己的眼镜。
他摸了半天都没摸着。然后,他就听到有谁在他旁边叹了口气,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就把他的眼镜递了过来。
两只手一下子碰到了一起,柳煦手上一冰,忍不住小小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才拿过了那只手递给他的眼镜。
他慢慢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眼镜戴回到了鼻梁上,黏黏也在这时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他怀里,枕着他胳膊就躺了下去。
柳煦戴上了眼镜,往旁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把眼镜递给他的是沈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