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安静坐着，一手支着头，目光没有往教室前面放，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窗外。
    转眼已经十一月份，清清冷冷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落在身上有点凉。
    但是看看窗户边的牧野，又转过头，没人敢说关窗。
    他习惯了这种落在身上的凉意，旁边也没有了那个总是一身单薄的白衬衫配长裤的人需要照顾，关不关窗对他来说便没有了意义。
    裴萌觉得有点冷，没回头，自己拿过外套穿上。
    这段时间，牧野每次看向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冷漠厌恶，她不敢再和他搭话。
    为什么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见了一次柳曦就变了。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到柳曦身上，肯定是她向牧野说了什么。她心中更加地讨厌古言了。她攥紧笔，她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她试着向牧野解释过，但是每次刚开口，牧野不是不耐烦的“滚”就是对她视而不见。
    看牧野也没有和古言和好的意思，她干脆先放下牧野。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次柳曦会参加，她一定要赢了她。
    古言不在意裴萌，更懒得想她的心思。她现在正坐在办公室，想着冷霜，想着应该怎么对待冷霜？
    天命之子的气运不能在她面前隐藏了。然而冷霜这步棋已经落下，落子无悔。她现在只能想想，还剩下半个月，她还能为冷霜做些什么？
    时间慢慢过去。
    古言对冷霜越发的好了，众人都意识得到的好。
    平时古言气质清雅如仙，唇边噙着笑，也给人一种距离感。
    每次一看见冷霜，古言唇边总是勾着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真实的笑，无数次看见冷霜和古言说着什么，古言点头浅笑，无奈又纵容。
    像个色令智昏的昏君，让人怀疑冷霜哪怕指鹿为马她也会纵容说是。
    冷霜头枕在古言腿上，说：“他们觉得你现在像个昏君。”
    古言摸了摸她的长发，笑着说：“那你是我的宠妃，为你，我要美人不要江山。”
    冷霜笑起来，心里却苦笑，她心中隐隐有预感，所以这段时间行为愈发肆无忌惮，她希望她拒绝她，反倒让她安心。现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宠溺纵容，像是补偿，让她沦陷又悲哀。
    见过太多次在别人面前向来清雅如仙的古言对冷霜的温柔宠爱，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女生开始羡慕起冷霜来。
    有这么一个无底线的宠爱自己的恋人，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有一次，冷霜经期提前了，腹痛剧烈，古言来不及等医务室的人来，迅速抱她去医务室。
    体力让很多男生自嘲自愧不如。
    羡慕冷霜的女生更多了。
    也有很多人在那之后，再看牧野的眼神有些异样，就连李阳也是如此，他藏不住话，和张磊吐槽。
    那段时间牧野时常隐晦地被问古言之前体力怎么样？牧野看着问的张磊，面无表情。
    张磊讪讪一笑……他真是飘了，竟然真的问当事人了。
    男生觉得，牧野就已经很帅了，如今古言在女生的爱慕中竟然有和牧野平分秋色的趋势，甚至出于某种禁忌的刺激，喜欢古言的女生还隐隐超过牧野。简直太过分了，完全不给他们其他男性同胞留点活路。
    牧野三人在小树林里吸烟，牧野站在树影里，指间猩红点点。
    张磊和李阳低声闲聊。
    “校花这简直是违规操作，抢占男性资源。操作还这么骚，没给留一点活路！”
    李阳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同意，难以理解，“搞不懂校花体力怎么那么好，那么长的路，我都做不到。”
    张磊无语，白他一眼，“能不能别提这事，这简直是我们广大男性同胞的痛！”
    李阳笑笑，“这段时间男生宿舍里还多了许多健身器材，我从来不关注都知道冷霜的体重是九十三斤了，到现在好像还是没人能轻易达到目标，达成目标的都累的不轻！”
    张磊“啧”了一声，“会长的强大一如既往。”
    张磊又想起之前的比赛，嗤笑：“隔壁校的那群竟然篮球输了就要约架，输不起还玩什么玩！”
    李阳：“不就是找了校外的人想找回场子么，还以为谁不知道呢，蠢得一笔！”
    最后还是牧野碾了指尖的烟，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烟灰，淡淡道：“走了。”
    两人不再说什么，一起回教室上晚自习。
    冷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柳曦。
    她唇角的弧度让她上瘾，喜欢她的特殊对待，喜欢她对她无奈却纵容的笑……
    喜欢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喜欢在独处时，她站着，自己静静地抱着她的腰依偎着她……
    最后一天，早上古言送冷霜进教室，轻柔的给她把围巾摘下来，折叠好放在一边。走之前嘱咐几句，一如往常。
    中午的时候，冷霜来到古言办公室，“会长大人，给我一张今天下午的假条吧。”
    古言看着她的眼，轻声说：“不用这样，冷霜，不过是一个月的恋爱而已，放下这一个月，你还是好好的。”
    冷霜脸埋在她的身上，声音是少有的平静，古言感觉自己衬衫被濡湿，“柳曦，有始有终，最后我把我给你，你把你给我，好吗？”
    古言顿了顿，见她坚持，最后无奈却温柔的说：“只要你想，如你所愿！”
    六班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面有人奇怪的问：“今天下午没见会长送冷霜来上课啊。”
    有人说：“应该是请假了吧，下午一直没来。”
    张磊和李阳就见到本来还在笑着的牧野忽然怔了怔，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呲——”声。
    两人愣了愣，赶紧跟上，最后在古言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牧野，身体靠在门上，低垂着头，神情看着有些阴郁。
    张磊和李阳对视一眼，想到了古言，但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不是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张磊想到牧野跑出来之前他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隐隐感觉到牧野可能都没放弃。
    冷霜下午一直没来，可能请假了。
    这又怎么样？她们之前也请假去约会过啊。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牧野总不会那么异想天开以为她们去做那事了吧？
    怎么可能？这才交往多长时间？牧野和古言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没有亲密接触。
    张磊觉得牧野想太多，陪着牧野到下午放学，就和李阳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
    古言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牧野斜斜靠在一边的墙上，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阴郁冷寂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牧野慢慢抬起头，眼中有熬了一夜的血丝，低头看她手中拿着纸条，勾了勾唇角，声音透着喑哑：“去给冷霜递交假条？”
    古言锁上门，不吵到还在休息室里睡的冷霜，
    “嗯”了一声，垂眼把手中的假条折起来，准备离开。
    她可以直接给冷霜批假条，但是假条还是需要交给班主任知情的。
    牧野单手插兜，慵懒地靠在墙上，喑哑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嘲讽，“什么理由？初夜玩得太过？”
    古言眉峰微蹙，看了他一眼，“牧野，说话注意分寸。”
    牧野冷嗤一声，看过她全身，被衣领半露出的红痕刺的心里发疼，语气愈发轻佻，“会长体力倒是真好。”
    古言有些不耐烦这样的阴阳怪气，“还行。”
    他偏头轻轻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放肆放到她的脖颈，触摸着那处红痕，“什么时候让我也试试会长的体力多好，会长应该也不介意给我请一次假的！”
    看了他一会儿，古言语气清淡留下一句，“回宿舍吧，今天我给你批假。”然后转身离去。
    把假条给了班主任，古言去给冷霜买好了早餐，然后回头对跟在她后面的牧野说：“我要回办公室了，你是还需要我送你去教室吗？”
    牧野笑了笑，转身的瞬间留下一句话，声音喑哑又清淡如水，“古言，你什么时候像对她这样对过我？”
    古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因为他的语气皱眉，道：“牧野，她是个女生。”
    牧野“嗤”笑一声，头也没回，身影远去。
    古言回到办公室，叫醒冷霜，
    冷霜睁开眼，看到她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声音喑哑的叫她：“柳曦。”
    古言给她拿过来衣服，轻声说：“起来吧，吃早饭。”
    冷霜想坐起身，瞬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古言手抚上她光裸的肩，说：“不舒服就别起了，我喂你。”
    冷霜瘪了瘪嘴，不再动弹，古言拿过来一个抱枕放她身后。
    过了会儿，冷霜说：“你怎么没事人一样。”
    古言笑了笑，拿过旁边的小米粥和勺子，“可能我体力比较好。”
    冷霜愤愤看她。
    古言嘴角噙着笑喂她，“来，快喝，等会儿凉了。”
    冷霜低头喝下。
    吃完饭，古言再次给她收拾了一下被子，“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给你请假了，好了再去上课。”
    冷霜还累着，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就躺下接着睡了。
    一觉睡到中午，冷霜才缓缓起身，穿上床边折叠好的衣服，收拾好自己。倚着休息室的门，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古言，声音清淡平静，“我们到此为止吧。”
    古言抬头看向她，说了声“好”。
    看她要离开，古言合上手里的文件，伸手拿过一件自己的外套，“最后送你一次，以后照顾好自己。”
    冷霜回过头，唇角勾笑，
    “不用了，最后一次我想试试自己走。”
    古言手一顿，看向她，最后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外套递向她，说：“今天外面冷，出去之后穿上。”
    冷霜接过衣服，也没有说谢谢，转身出去。
    古言没有跟上，前面晶莹的液体从空中掉落，落在光滑的地面，溅成一朵花的形状。
    知道她不想让她看见，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