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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利亚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整整一天他都没再见到尤利亚卿。
    那段日子,他是在紧张、焦灼又愧疚的忐忑感里度过的,简直像丢了魂的躯壳,在鬼车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某一天,快到傍晚的时候,尤利亚通过鬼车广播喊他来舰桥,他在舰桥廊道里站了半天,险些不敢走进去。
    他推开门,尤利亚双腿交错,坐在高高的指挥椅上,正通过立式显微镜查看工作台上的样品。听到舱门响动,他才从工作中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来啦。”
    “看看这个。”
    他从光刻机里取下了一件物品,交给江亦愁。
    这是他的睡眠晶体,看起来晶莹璀璨,却因为刻录了无数的东西,相当易碎。
    “我把里面的PGO波重写覆盖了。”
    “嗯。”江亦愁有些低落,但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真难哪,我强迫自己假寐了七八次,才截取到了梦见你时候的脑波。”
    江亦愁蓦然抬头。
    尤利亚坐在高高的指挥凳上,鬼车窗外,漫长的、斑斓的、扭曲的绚光从他背后打下,让他极致神秘,又无比美丽。
    “我还加了点小东西。晶体里刻录的脑波只要和我的脑波同步,它就会亮起来。看。”
    尤利亚的指尖停在晶体锐利的尖端,晶体中心忽然漫溢出游动的光芒,仿佛夏夜里点燃的手持烟火,他含笑看过来,“这说明,现在,我正在想你。”
    尤利亚温和地看着他:“分形时空里太压抑了……既然想做梦,就做个美梦吧。”
    他抱住尤利亚卿,有些谨慎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就像尝了一口甜甜的蜜。
    从第一次亲吻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如果星星有味道,尝起来一定像尤利亚卿。
    “我一点也不觉得压抑。”
    江亦愁答,虽然鬼车窗外永远是扭曲的、令人眩晕的复杂纹样,“如果你觉得压抑,我可以调动硅晶体,每天早上给你洒下阳光,晚上就换成漂亮的银河和森林,到了深夜就换做静谧的海边,只要你愿意。”
    尤利亚笑弯了眼:“江,你是个诗人哪!”
    “我是认真的。”江亦愁说,“我可以成为任何你希望的东西,只要你愿意。”
    “那——”尤利亚勾着他的脖子,一本正经地想了想,“你就变个胡桃夹子吧。”
    江亦愁眨眨眼睛,他知道胡桃夹子是地球上用来开坚果的工具,他不喜欢这个答案:“我不想变成这个。”
    “真的啊。”尤利亚故意一本正经地逗他,笑着勾紧了他:“白天是普通的小木偶,晚上变成小王子的胡桃夹子,也不行么?”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胡桃夹子》。
    这是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它讲的是教父在圣诞夜带来了许多小玩偶,有跳舞的姑娘、胖胖的小丑,还有强壮的中东人,克拉拉哪个都不要,只恳求教父给她一只其貌不扬的胡桃夹子。
    夜幕降临,当克拉拉抱着胡桃夹子时,他居然变成了一位热诚勇敢的小王子。
    “别人只看得到你的木偶外壳,可我却知道,在你心里,住着一个让人美梦成真的小王子。”
    他松开江亦愁,点了点江的心口。
    江亦愁盯着他,足足看了18000毫秒,他觉得尤利亚眼神里的每一个闪烁都好动人,这次他情不自禁,把尤利亚卿轻轻抵在控制台边上,低下头吻他。
    这次的吻热烈的多,不知道谁绊动了什么按钮,鬼车在绚烂的时空里撞来撞去,尤利亚有些分心,他轻哼了几声,示意换个地方。
    而后他就被一把抱起,真的换了个地方。
    尤利亚被放进去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你认真的?弹射仓?到现在还在生我把你弹射出去的气呢。”
    江亦愁没吭声,迈开腿,正准备躺进去。
    弹射仓是单人尺寸,尤利亚一个人躺就已经勉强,何况再加上江亦愁这么个大个子。他笑着推江:“你出去,这哪里挤得下。”
    江亦愁一语未发,静静地扣上了弹射仓的盖子,起先一直和他玩笑的尤利亚,瞬间没了声音。
    两个人被压在几乎腾挪不开的距离,狭小的空间,让亲密感和压迫感陡增。
    尤利亚听着耳边清晰的呼吸声,连声音都放得很轻:“窝在这里,我会缺氧的。”
    江亦愁有些执拗地赖在他身上,柔凉的长发铺了他满身,假装没听到他的抗议。
    “这是……”
    越过他的肩膀,尤利亚在盖子上发现了一些刻痕,“这是你刻的?用来记数?”
    “记和你分开后的日子。”江亦愁把脸闷在他颈窝里,“一开始一个地球日一记,后来计算了一下,怕不够刻,就改成了一个月一记,再后来,就变成了一年一记。”
    舱盖低矮,几乎让他们紧紧压在一起。尤利亚折腾半天,才从下方抽出自己的手,安抚性地拍拍江的背。
    这次是他主动去吻江亦愁,他发现,挤在舱体里接吻居然比想象中美妙。
    斑斓的、瑰丽的光芒打在半透明的舱壁上,让江看起来梦幻又动人,轻微缺氧的感觉更让他迷乱又疯狂。
    这个舱体曾经带着Hope在深空中孤独又无尽地漂流,此时此刻,他们躲在狭小的弹射仓中,炽烈而纠缠地接吻,直到所有的空气都被他们的呼吸暖化,尤利亚的身上也早已缠满了冰凉的光纤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