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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连虚脱般把自己的脑袋从门上挪开,又把尾巴拽回来——几乎是他挪开的同一时间,秦方飞已经把门飞快甩开,冲了进来。
然后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该担心哪个,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一个近一米八五的男人,逆着光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楼连觉得有些好笑,忍不出向上张开双臂,期盼地看着对方:“……抱。”
软软的嗓音晶亮的碧眼,秦方飞心尖一颤,稀里糊涂就弯下了腰,像平时抱猫那样,托着腋窝将少年抱入了怀中。
触手的肌肤滚烫,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年轻鲜活的柔软。
楼连蹭了蹭熟悉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见男人怕痒似的偏了偏头,睫毛颤动,他忍不住道:“我没关系的。先生,你好好看啊。”
“……”秦方飞悲哀地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形下竟也蠢蠢欲动了。
然而转瞬,他的视线便瞥到了瘫在地上的小身影,一盆冰水宛如从头顶心倒下,秦方飞拉过一条毯子递给楼连,正色道,“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楼连钻到毯子里,把自己裹成一条猫猫虫,又强行扭回了秦方飞的臂中:“应该是……被打了药。”
秦方飞的手臂在一瞬间收紧:“什么药。”
“我觉得是——”
“是——”
话到了嘴边却被咽下,楼连猛地捂住脑袋。
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骤然笼罩在他的心头。
记忆深处的淤泥中,有什么烂掉的东西在一点点撬动,嘶声叫嚣着要重回表层脑海。
比先前还要命的窒息感几乎将楼连溺毙——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收拢,扣紧,用同样能叫人窒息的力道将他钳制,牢牢将他禁锢在另一方空间中,才得到了救赎。
一时间,卧室中的空气陷入了长久的凝滞。
回过神时,楼连才发现自己在发抖,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恶心,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将男人推开,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倒还真叫他吐出了点东西,半消化掉的猫粮和宋导喂的小鱼干。
秦方飞迅速倒来热水,楼连没接,就着对方的手嘬了几口。
“……是叫你漱口。”秦方飞的语气有些无奈。
“这样啊,”楼连奄奄爬上了床,指了指肚皮,“可是已经进到这里,吐不出来了。”
秦方飞端着杯子,欲言又止,像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巧,铃音响起。
是兽医到了。
猫猫虫楼连只露出个脑袋,焉巴巴道:“狸.分.身大概是不行了,不过现在抽管血应该还能验出药物残留……”
秦方飞问:“对你有影响吗?”
楼连道:“受害的是狸.分.身,跟我狸花侠有什么关系?”
秦方飞捏起楼连的脸往两边扯。
楼连差点没哭出来:“哈哒,稍微有一点,弗过没瓜系,瓦现在是人,对嘛呜的剂量被稀释惹……”
分.身是橘花用楼连的皮毛骨肉与一魂一魄做成,当然与本体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并不非常大。加之如今分.身一死,那一魂一魄自动回归本体,所以也会将症状带回来一些。
虽然是解释了,但秦方飞显然不放心,他亲自搭上了楼连的手腕,估摸了会儿,才锁着眉头抱起狸.分.身,前去给兽医开门。
楼连钻入被子洞里,忽然想起这是先生睡过的,忍不住嘿嘿一笑,痴汉似的在里面吸气打滚,尾巴尖乱抖。
另一边,特地被告知紧急情况全副武装上门的兽医看到尸体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吸气,小心翼翼地说:“秦先生,节哀顺变。”
见秦方飞不说话,兽医又小心翼翼地开口:“猫猫只是去喵星了……”
“它被打了药。”秦方飞言简意赅,“查。”
兽医又是一愣,表情在几秒间飞速变化,大概已经脑补出了无数剧情:“这……可以让我把猫猫带走吗?”
秦方飞摇头。
“好吧,那可以抽管血吗?”
秦方飞才勉强点头:“猫猫没死。”
兽医陪着笑,只当是某种心灵寄托,也没有打算戳穿,赶紧告辞。
他与剧组毫无关系,但签过保密协议,也有足够的操守,不会乱说话,所以秦方飞并没有多加叮嘱。
送走了兽医,秦方飞拨通酒店服务线让人送饭,顺便来收拾一下房间。
关键是要收拾一下那些呕吐物。
楼连躺着躺着直接睡了过去,醒来时,又是晚饭时间了。
他穿好衣服迷迷瞪瞪出去,先生没看到,倒是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前面是张写着“你的晚饭”的字。楼连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碗生滚鱼片粥。
鞋柜里少了双鞋,大衣也不在,先生应该是出去了。
楼连把鱼片都挑出来吃完,还剩下小半碗清粥。他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小心翼翼放回桌上,翻出个罐头当零食。
拿出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郎寰,只发了一句,你明天来吗?
楼连赶紧肯定回复,没敢多说什么。郎寰只说了句好,便再没了信息,楼连估摸着,有关于秦猫猫的事,对方应该是先问过先生了。
那他更不能多说,万一穿帮就完蛋。
楼连窝在沙发里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