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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梦见舒年向他道歉。他的年年会被他千娇万宠,被他宠坏,绝不向任何人低头,更何况都是他的不对,怎么会轮到年年道歉?
可是年年的的确确说了“对不起”,是因为他心疼他、在意他、喜欢他。
如被烈火灼烧的肺腑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绵绵春雨的浸润,郁慈航低下头,慢慢回抱住舒年,双臂收紧,哑声道:“我不怪你,年年,不是你的错。”
“是我不好,我害了你,骗了你。”
冰冷的水滴落在舒年的脖颈上,像是雨水,但他知道这是郁慈航的眼泪。
他的小航明明比他高、比他成熟了,可恍惚之间,他依稀看到了当年的小男孩,蜷缩着环抱膝盖,身影伶仃,坐在偌大的乱葬岗中,安静得如若死去。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提着一盏红灯笼,来到了男孩面前。
果然还是他的小航。
舒年的心越发柔软,将郁慈航抱得更紧,温柔地说:“我也没有怪你。”
“谢谢你,小航。”
那个夜晚,是他救了小航。
后来小航也拯救了他。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氛围越来越甜蜜,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夏星奇故意出声打断:“你们为什么站在水潭边?”
“我们发现水潭下有不少水鬼。”
江云川道:“鬼门关附近一带,为了防止生人靠近,常有阴差出巡,阴冥震慑,不该生出水鬼,所以我们推测水下或许有地府的裂隙,它们是从地府出逃的鬼。”
“我们需要找到这样的缝隙记录下来,准备更多后路。”
进地府?
舒年的脸上仍有泪珠,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们要进地府?”
难道是为了轮回转世?不……如果是转世,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哪里还需要记录出入地府的缝隙,所以小航他们是要做什么?
舒年非常担心,听到郁慈航向他解释:“魂魄融合必须在地府进行,但我的魂魄四分五裂是天谴所致,不能光明正大地融合,只能另想办法。”
“而且也是为了你。”他轻抚舒年的头发,“也与你有关系。”
“我?”舒年意外。
郁慈航笑了笑:“之后与你细说,先回去吧,外面很冷,小心感冒。”
“好!”
舒年用力点头,牵住郁慈航的手,心中甜蜜。他好喜欢师兄啊,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格外刺目,如果视线能化成刀,郁慈航的手指早就被砍成几十截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一个身处天堂,其他几个跌入了地狱。
他们返回林中小屋,发现李岱并不在屋中。山中不通信号,发不了消息,李岱留下了一张便签,说他要做些布置,晚些时候回来。
六个人走进了温暖的小屋,小屋面积不大,大约有六十平米,修成了两室一厅的格局。
走阴差通常只有一两人,居住起来已经很宽敞了,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整间屋子瞬间变得狭小.逼仄起来。
尤其是他们的身高个个不矮,最娇小的舒年站在他们面前,前后都被堵住,又被他们注视着,瞬间压力倍增,坐立难安。
刚才他心情激动,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次他和南宫约会时面对的是三个人就够他受的了,这回居然是五个……他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吗?
舒年头皮发麻,到底还是江云川疼他,见他脸色不好,贴心地问:“晚饭想吃什么?你尽管提要求,地窖里储备了许多食材。”
“哥哥做什么都好。”舒年松了口气,凑到了江云川身边。
江云川在世时他年纪还小,但他依然记得哥哥的厨艺有多好,每次哥哥下厨,他都能吃两碗饭:“要么哥哥多做几道素菜吧?我师父他一般只吃素斋。”
“好。”江云川笑了笑,“我多做一些你爱吃的。”
“我去打下厨吧!”舒年自告奋勇。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江云川摇摇头,他担心舒年会伤到手。
今天人数很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左朝见去给他帮忙。
厨房在室外,他们两人出去了,夏星奇拉着舒年坐下,洗了水果给他端来:“要不要吃草莓?蜜柑呢?都很甜。”
“谢谢。”
舒年本想拿一个蜜柑,夏星奇却先一步给他剥好了皮,塞进他手里。
接着夏星奇又烧水沏茶,给舒年按摩小腿,脸上始终保持着灿烂的微笑,好像刚才想把郁慈航按进水里淹死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纯良无辜得很。
“你看力道行吗?”夏星奇边按边问。
“你……按得真好,好熟练啊。”
舒年因爬山而产生的身体酸痛确实得到了很大缓解,让他惊讶的是,夏星奇好像学过似的,手法很专业。
“以前我做练习生的时候经常给自己和队友按。”
夏星奇说:“不过学会是更早之前了,我姐姐让我学的,她让我跪着给她按摩……”
他垂下头,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受伤和低落,舒年心里一紧,想起夏星奇也是备受欺凌长大的,心顿时软了,抚上他的脸颊:“小奇……”
“哦,所以呢?你就把他们全杀了?”
黎夜把一双长腿翘在桌沿上,面露冷笑道:“你姐死无全尸,被你一块块肢解的,你也好意思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