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引路灯有消息了
    老头子，也就是单阳一搁下筷子。
    他直视着白渺的双眼，平和地说：“我没有想干什么。”
    白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
    他质疑道：“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单阳一拿起牙签剔牙，吊儿郎当地说：“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我算了一卦，卦象告诉我要把夕阳红小区的钥匙给你，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单阳一：“而且你小孩子家家的，不上学跟着我跑什么？你自己都不信玄学还非要跟着我学，怎么，以后想当个小神棍去坑蒙拐骗？”
    白渺盯着单阳一不说话。
    因为曾经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偷偷学习那些易经八卦，蹲在街头观察那些神棍骗子如何装神弄鬼，还自己整理了一份骗术话术大全，以备将来使用。
    但是终究没用上。
    白渺垂下眼眸，不冷不热地说：“你这思想真封建，而且你的卦从来不准，要我怎么相信这是真的？”
    气氛骤然僵硬。
    白渺自知失言，他来见老头子也不是为了指责他的。
    他想着怎么找补几句，絮絮叨叨地说：“我现在有了很多很多存款，比一千万多很多的存款。你也可以不用那么拼命，提前退休享享清福……”
    说着，他一抬眼，就见单阳一正低头玩着手机。
    白渺：“……”
    一腔情绪喂了狗，让白渺胸口怄得不行。
    单阳一转过屏幕，点开一个眼熟的小图标，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还有内测号吗？弄一个给我？”
    白渺夺过单阳一的手机，泄愤般地用力按着屏幕，输入一串序列码。
    游戏界面一闪，开始出现开场动画。
    单阳一津津有味地盯着开场动画，磕磕绊绊地跟随着魍魉鬼的指引开始游戏。
    白渺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木盒子，拍在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记得带走。”
    说完，白渺起身准备离去。
    “对不起。”
    白渺的脚步猛地一僵。
    他唰地回头，就见单阳一放下了手机，认真地看着他。
    白渺：“你……你什么意思？”
    单阳一：“我说，对不起。”
    白渺不可置信地看着单阳一。
    一向不正经的老头子突然正经起来，让白渺有些无所适从。
    单阳一仰头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纤长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
    他说：“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
    曾经的单阳一不希望白渺一个小孩跟着他。
    他一个大老爷们老是往各种危险的地方钻，也照顾不好小孩，所以希望给他找个寄养家庭，享受家庭的温暖。
    但在白渺高中前，他被无数次通知去派出所接人。
    他每次火急火燎地赶去，将小白渺接出来照顾他一段时间，然后不得不将他送去下一个家庭。
    有一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
    当时他赶去派出所，小白渺裹着一张小毯子，一身血衣，身上带着几处淤伤。
    但他没哭也没闹，拒绝了警察叔叔给他换衣服的好意，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冷静地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
    为了不让白渺再被欺负，他干脆将定期打钱的银行卡给白渺保管。
    后来他去派出所接白渺，白渺身形愈发抽条生长，身上的痕迹便越来越少。
    进派出所的原因从开始的寄养家庭原因，到后来的街头械斗。
    他才知道，白渺学会了带着银行卡，从这些寄养家庭里逃出去。
    逃出来后，白渺下课放学后，经常在街头游荡。
    年幼的，无父无母的，身上可能带着钱的白渺，理所应当地被当成好欺负的肥羊盯上。
    白渺的所有打架技巧，都是在街头学会的。
    他用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出一片天地。
    所以高中时白渺提出住校，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到了高三高考前，他强行推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要陪白渺度过这个最关键的时期。
    但是意外事故突发，上面紧急召唤他去处理。
    他的焦头烂额，白渺全都看在眼里。
    白渺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跟刚刚打完电话的他说：“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
    最后，他还是留下了即将面对高考的白渺，独自上路。
    单阳一真的没脸自称一个父亲，尤其在听到那一句“比一千万多很多的存款”时。
    以前胡诌的，说自己赚到一千万就退休不干了，每天享清福这种话，白渺居然记到了现在。
    他当然知道桌上的木盒里是什么，更没脸收下木盒。
    单阳一自嘲一笑：“以前那些寄养家庭，我是真的仔仔细细挑选过。但人心和命数如何能算尽？我太自以为是了，一叶障目。你长大了，没有被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影响长歪，我很欣慰。”
    单阳一：“因为我的固执，让你小时候承受了那么多委屈，木盒里的东西你拿回去自己用吧，我用不着。”
    白渺深吸一口气，别过脸，眼眶发红。
    原本曾经从未觉得如何的事情，突然委屈得他心里发酸，喉头哽住，差点当场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