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在各家医院跑了一圈，听到她这样奇葩的要求，几乎没有人敢应承。在人没掉气的时候就把人拖去挖心脏，就算有硬心肠的家属同意，医生也不会坐视不管。
    跑了一下午，顾安安一无所获。她能猜得到傅桐会用什么办法，那就是黑市。可怜人在黑市出卖自己的生命，受尽黑心人的盘剥。地下黑市，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顾安安还不想迈出那一步，拿钱去买下人命。太残酷了！她觉得那样她也会下地狱。
    她握着冷掉的三明治，独自坐在街心的小公园里慢慢啃。
    这半年来，辛苦、相思，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但若没有这些，她肯定已经垮掉了。
    “晚上银行谈判的事，你别去。你累了。”聂新买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心痛地劝她。
    “我也算是管事的，我若能争到这些贷款，那些人也不会对你冷言冷语了。聂大哥，我可以的。回去躺着才痛苦呢。”顾安安一口气喝光了牛奶，一抹嘴唇，微笑着说：“你记得吗，霍云琛最喜欢睡觉前喝牛奶了……”
    聂新喉头沉了沉，埋下头，脚尖轻轻地踩住了一颗青草。
    “对了，丁山没收下金器，退回来了。”过了会儿，他匆匆在手机上写了字，递给顾安安看。
    “不收就算了，我们省钱，退回商店去。”顾安安扫了一眼，几大口吞掉了三明治，站了起来。
    “丁山的大儿子丁智渊现在正春风得意，有消息他下个月马上就要担任现在的市长了。”聂新写道。
    这也是顾安安的烦心事之一。
    傅桐越得势，就越对她不利。现在傅桐没对擎天下手，是因为丁家小儿子正在集中精力往上爬，不想节外生枝。一旦他的位置稳住，只怕就是她的黑暗日子开头了。
    “上一任任期这么快就到了？”她问。
    “钱市长生病了，提前退休。”
    “每天大鱼大肉，也不长得强壮一点，真是给我添乱。”顾安安不满地念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吧，我们去见刘行长。前天和他联系，他的语气有所松动了，可能我们再抓紧一点，他就能把款子贷给我们了。”
    聂新去开车的时候，顾安安的手机响了，没有人在身边，她接不了电话。但是她又怕是对生意有利的来电，犹豫了一下，她摁响了接听键。
    “我是顾安安，对不起，我的听力有问题，一分钟后我给您回过去。”她握着手机，尽量说得诚恳一点。
    通话并未挂断，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再解释几句。从号码上看，就是本市的。
    “安安。”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到她的面前，手伸出车窗，朝她晃了晃。
    是姜云霆！
    这半年来也见过他，姜云霆常在公司外面等她。但他怎么撇清，顾安安都觉得他有问题。书稿只有他见过，节目拍的时间也是一变再变。还有若说和姜云霆没关系，顾安安真不相信。
    她挂掉电话，乌亮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
    姜云霆下车了，犹豫了几秒，把一张卡片给她。
    “银临集团。”顾安安看着名字，眉头微拧。这家风投公司实力雄厚，她曾经试图拜访他们的高管，但没能成功。现在的擎天已经不是最佳的投资对象了。
    “如果你愿意，我陪你去。”姜云霆又递给她第二张卡片。
    “不用了。”顾安安推开卡片，把第一张也还给他。
    聂新的车过来了，见姜云霆在这里，跳下车飞奔过来，警惕地看着姜云霆。
    “我真的没有恶意。这家公司的老板和我有渊源，如果……”姜云霆递上了第三张卡片。
    “滚开。”顾安安忍不住爆粗了，“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姜云霆楞了几秒，无奈地垂下了双手。
    “我们走吧。”聂新瞪了一眼姜云霆，拉着顾安安往车前走。
    “聂新，有事就打给我。我喜欢她，不是想害她。也绝没有害过他。那个岳院长和她也不是仇人，跟着她，只是想保护她。”姜云霆努力了半年，现在连一句话也和顾安安说不上了，他着急了，大步过来，对着聂新说道。
    “保护？无缘无故的，干吗保护我们安安？”聂新嘲笑道：“你编谎话也要编得有逻辑一点！请让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姜云霆站在路边，看着她们的车从面前疾速驶过，捡起了被顾安安打掉的卡片，慢步走回车里。
    岳伟就坐在车子后座，因为关着车窗，所以顾安安刚刚没看到他。
    “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了，你可以告诉她。”岳伟点了根烟，哑声说道。
    “都半年了，你说他还能回来吗？”姜云霆接过他递来的打火机，低声问道。
    “回不回来，我看你都很难追到她。我一辈子只爱过她妈妈一个女人，我们骨头里有种东西，叫长情。”岳伟的语气带了几分自嘲的味道。
    “义父，其实你真的可以告诉她……”姜云霆忍不住又劝道。
    “别指望了，我不想给她增添烦恼。所以你追不上她，也是你的命。”岳伟吐了口白雾，眯着眼睛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她怀疑我们一天，真凶就多逍遥一天。她的精力分散了。”姜云霆说道。
    岳伟沉默不语。
    “您为了地下交易市场的事，已经背了十多年黑锅，还要继续下去吗？您这辈子全被那件事给毁了，身上烧成这样，女儿近在咫尺不得相认。”姜云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