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霍云琛点头。
    顾安安抓起了纸，往摄像头前摇了摇，轻快地说道：“第一个故事，月光下的小男孩。”
    这是什么名字？
    霍云琛挑了挑眉，静待她的下文。
    “在一个古老的城堡里，住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他喜欢探险，喜欢大风。可是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因为只有在月亮明亮的时候，他的眼睛才能看到东西……”
    “吸血鬼？”霍云琛忍不住问道。顾安安这是给他讲什么故事？童话？拜托，他多大的人了！
    “不是啦。”顾安安又用力摇了摇纸页，发出一阵沙啦啦地响声。
    霍云琛看着顾安安的俏样子，突然心里一阵阵地痒，就想马上飞到她的身边，让她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响。
    “怎么了？困了吗？你泡会儿就睡吧。”顾安安把稿纸叠起来，抬头朝他笑了笑。
    霍云琛笑笑，看着她关掉了视频。顾安安其实很会看人脸色，这和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分不开，一旦发现有人对她表现出不耐烦，她会自觉地缩回到安全线后面去。
    这么想想，那么小小的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仰视着那群大人，小心翼翼地讨口饭吃，讨一席之地可以安身，真的很可怜。岁月让顾安安长成了这样一们敏|感而且自我保护欲望非常强的人，她没有多少安全感。让这样的顾安安和霍云琛在一起，那是要用光她十辈子勇气的。
    叮……
    手机响了，聂新打过来了。
    霍于清去世了。
    他出来换衣服，在玄关处缓缓弯腰换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谈不上悲伤，连恨和怨都谈不上，一切都淡得像风一样，就像是听到了陌生人的死讯一样。
    “要通知顾安安吗？”聂新在手机里问他。
    他想了片刻，沉声道：“不必了。”
    这个给他生命的人，他亲自去送送，就算了结了这一场父子缘，再无瓜葛。
    赶到医院的时候，霍于清躺在病床上，一张白布从头盖到脚。
    “要看吗？”聂新走过来，低声问道。
    霍云琛摇头。
    “已经通知霍家其余的人了……”聂新说到一半，看他脸色淡然，忍不住说道：“还是让安安回来吧，她毕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她缺席不太好看。”
    “但这个人毕竟亲手买走了她母亲的生命。”霍云琛摇了摇头。
    聂新吐了口气，出去办理后面的手续。
    霍云琛点了根烟，放在床头上，盯着白布低声说道：“爸，走好了。”
    在他刚懂事起，他是极度渴望得到这个男人的拥抱和爱的，每次看到他走近自己，小小的男孩都会伸长手臂，想扑进他的怀抱里。这种渴望一直延续到他十六岁时，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会儿烟火明明灭灭地燃烧，心情异常平静地转身往外走。
    霍云琛家人陆续赶到了。
    他们站在院子里，等着霍云琛发话。擎天集团走到现在，正是钢丝绷得最紧的时刻，这一大家子人对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他们心里也非常明白，若这时候擎天再受重创，他们的荣华富贵就真的保不住了。他们忐忑不安，离心渐生，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怕霍云琛报复。
    “想分家的，想离开的，现在可以了。”霍云琛环顾四周，沉声说道。
    几声轻咳响了起来。
    “立好法律文书，撤出股权，今晚就可以。”霍云琛继续说道。
    聂新有些着急，霍云琛要自己把擎天给拆了，难道真要破釜沉舟，和蓝琅予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云少，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人嗫嚅着开口了，“按理说现在不应该说这些，但是……”
    霍云琛看了他一眼，点头，“行了，不必多说，想撤资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马上就让律师把文件做出来。你们的股份我全部按市价收购。”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聚在一起开始小声商议。只过了半个小时，霍家这些堂叔伯姐弟们就撤出了大半。霍云琛要拿出上亿的资金收购他们的股份。
    “你们也太无情了。”聂新忍不住说道。
    “聂新，我们家本来就准备移民了。云少也是知道的。”六堂婶捋了捋头发，挤着笑脸说道。
    “对啊，我们在新西兰的牧场也需要人，我们也想过去。既然云少能一个人顶起擎天，我们留不留也没什么意义嘛。”又有人说道。
    “行了。”聂新厌恶的扫了一眼这些人，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日擎天重新顶天立地，你们别回来。”
    场面有些尴尬，过了会儿，六堂婶赔着笑脸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云少对我们不薄，需要的时候只管说一声。”
    “快移民吧。”聂新顶了她一句。
    六堂婶清清嗓子，小声说：“先把大哥的后事办了吧，这些事都可以缓缓的。这些年我们也是以云少为尊的呀。”
    “从简。”霍云琛淡然说了一句，大步往车前走去。
    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走远了，他的亲人缘就这么淡薄吗？霍云琛有时候也忍不住地想，他的出生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受祝福？
    聂新有些担心，还是没忍住，给顾安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边的情况。抬头看时，霍云琛车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哎……你们这些人，除了钱啥也看不到。这些年来若不是云少力撑着，擎天真能好到哪里去？你们除了搞公司的名堂，想多分财产，到底为公司做过了多少事？养二房三房四房的，打麻将泡小白脸的，你们名堂都做尽了，看看你们的脸啊，死了之后能往霍家祖坟里放吗？”聂新摇了摇头，上车去找霍云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