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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找寻真相的人

      第二人干咳了一声,答道:“那时有两个客人坐在我的对面,一胖一矮。这两个人都是寻常生意人的打扮,外表上并无可疑。他们俩因为同座的关系,彼此攀谈起来,不久就渐渐地熟悉了。一个身材较矮小的人便摸出鼻烟来敬客。另一较肥胖的人略一谦逊,便接受了,两人吸过了鼻烟之后。他们于是更加亲密,越谈越见投机。不料不多一会,那个受烟的胖子突然语声渐息,居然闭了眼打起呼来。我起初还不太在意,我只诧异这个人怎么突然睡着了。”
    “后来呢?”
    “这样又过了一会,突然人声大作,原来是到达目的地了。那个赠烟的挫子急忙忙站起身来,伸出两手到座位下面去取出来包袱。那个打盹的胖子,鼾声如雷地已经好一会了。这时候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同时突然站起来。”
    “突然醒了?他怎么说?”
    “他冷冷地说:‘朋友,你拿错了包袱哩——慢!这里还有一副链子,也请你带了去吧!’语声还未落,接着是一种金属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我抬头一瞧,那赠烟的矮客,包袱还没有到手,一条链子已经索住了他的脖子。原来那赠烟的固然是个骗子,但是那个表面上被骗的胖子却是六扇门里的人物。那骗子昏了头了,竟向太岁头上去动土,结果是自投罗网。你想有趣不有趣?”
    故事结束之后,这后座的一角略略安静了片刻,景墨倒也听得很有兴味。
    那第一个开口的人评论说:“嗯,当真有趣。我想那骗子利用的工具,想来必然就是那瓶敬客的鼻烟。是不是?”
    “不错,你倒聪明,一猜便中了。”讲故事的客人答应着。
    “但是那个胖子既然已经吸了贼人的鼻烟,怎么倒不曾昏迷?”
    “这一点我当初也怀疑过的。但据那胖子自己说,他接受鼻烟以后,在凑到鼻孔前吸的时候,偷偷换了一根手指。那骗子竟马虎了没有发现,才反而落进了胖子的圈套。”
    景墨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美丽风景,任由还有些冰冷的江水激起的几滴飞溅在自己垂出船外的指尖上,任由有些凛冽的江风掠过自己的脸庞。这时的太阳还没从云层后面出来,天空灰蒙蒙的。
    远处,江水和天空连成一线,分不出哪儿是天,哪儿是海。突然,景墨看到云层后面有一片白渐渐地变成了红,天上的云彩、雪白的浪花以及沙滩上的冰花都被染得红通通的,天地之间似乎有一团火在跳动。
    啊!是太阳!火红火红的太阳,正一点一点地从云后露出脸来了。于是,江水瞬间被映红了,像披上了一件红色的轻纱。水面上、沙滩上,闪耀着一串一串五彩缤纷的光环,美丽极了。这时,温暖的阳光照到了景墨的身上,于是凛冽寒冷的江风吹在脸上,似乎也不那么寒冷了。
    两人到达扬州以后,发现各处的客栈都已住满了人,看来扬州的商贸依旧发达繁荣,往来的有钱的官商也络绎不绝。
    后来两人只好就在一家中等客栈里权且住下了。这客栈名叫泰裕,位置在城中的左卫街,地点上也算闹中取静。当晚聂小蛮的好友何书达,就来请吃晚饭,畅谈了一会扬州的景况,彼此非常高兴。
    特别有一道扬州狮子头,吃得小蛮和景墨赞不绝口。
    “狮子头”,扬州人也叫大斩肉,北方话则叫它“大肉丸子”或“四喜丸子”。据说它的“远祖”是南北朝《食经》上所记载的“跳丸炙”。
    相传当年隋炀帝乘着龙舟巡游江都,欣赏美景,特别对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四大名景十分留恋。回到行宫后,吩咐御厨以上述四景为题,制作四道菜肴。御厨们费尽心思,终于做成了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这四道菜。杨广品尝后,十分高兴,于是赐宴群臣,一时淮扬菜肴倾倒朝野。
    到了唐代,随着经济繁荣,官宦权贵们也更加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一次,郇国公韦陟宴客,府中的名厨也做了扬州的这四道名菜,并伴以山珍海味、水陆奇珍,令座中宾客们叹为观止。当“葵花斩肉”这道菜端上来时,只见那巨大的肉~团子做成的葵花心精美绝伦,有如雄狮之头。宾客们趁机劝酒道:“郇国公半生戎马,战功彪炳,应佩狮子帅印。”韦陟高兴地举酒杯一饮而尽,说:“为纪念今日盛会,‘葵花斩肉’不如改名‘狮子头’。”
    一呼百诺,从此扬州就添了“狮子头”这道名菜。而景墨和小蛮这次吃的,与寻常做法还有不同。
    这是扬城少见的个头大、有馅心的狮子头。其馅心还会根据时节不同有所变化,其中包括咸鸭蛋、梅干菜、马蹄丁等,闻起来香,吃起来口感丰富。如果来一勺,会有几层口味。第一层是肉香味,一般的狮子头只有肥瘦比例之分,一口吃完,特别容易留下偏肥嫩或偏柴干之感,但是狮子楼的狮子头在肉味将尽的时候,又有蛋黄的细腻,马蹄的脆甜,还有梅干菜的干香味等。
    这真是口感丰富,回味绵长,其它如五亭包子、扬州老鹅、将军过桥、叉烧鳜鱼也都是各有特色。三人推杯换盏,尽兴而散。
    小蛮与景墨的卧室是地字号,虽然靠近街面,幸亏那地点比较地僻静,睡时还算安宁,不过有一件事很觉巧合。之前在江船中瞧见的两个曳撒青年,也同住在这客栈之中,并且就在两人的右隔房玄字号房间。
    当小蛮两人回房的时间,曾和那个穿獭皮领袍子的青年相见。那青年似也认出了小蛮两人,白嫩的脸上现出一些微笑。景墨后来才知道这人叫贾回舟,还有他的那个穿黯色曳撒高颧骨的同伴,名叫李可容。他们大概也是找不到别的高一些客栈,故而才降格到这泰裕来的。
    其实以聂小蛮和景墨的身份,完全可以去住官办免费的驿馆,不过,以小蛮的性格宁可自掏腰包,也不愿意搞那些迎来送往的虚礼,这种低调而安静的方式,也是小蛮与景墨一直以来出行时所习惯的方式。
    这一天晚上,苏景墨因为多饮了几杯酒,突然发起热来;第二天早晨头痛如裂,热仍没有退尽。两人本是为游历而来,忽然景墨身染急病,打断了游兴,未免有些不欢。
    聂小蛮安慰景墨道:“景墨,你不必失望。姑且休息一天,明天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同游不迟。此番我们专诚是为游玩来的,外面既不宣扬,自然不致有人来打扰。我们即使在这里多盘桓几天,也不妨事。”
    过了一会儿,聂小蛮又皱着眉头说:“不过这也难说,我看何书达昨天喝得有点太高兴了,要是他回去了说出了我们到扬州来的消息,那难免这个消息会不胫而走。”
    景墨答道:“要是真被他四处传扬出去的话,万一又有什么人登门求教,我们的畅游计划岂不是又要打岔?”
    聂小蛮笑道:“那也不妨。明天我们若能找得一个好点的客栈,便可以悄悄地换个地方。”
    这天上午聂小蛮应了何书达的请约,到大明寺中去参观。景墨因为发热,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休息。景墨的身体既然有些不舒服,精神上也感到烦闷,免不了开始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不过却有一件事引起了景墨的注意。
    景墨听见得隔壁玄字号房间中,有银锭子的声音传出来,似有人在那边数钱点款。
    景墨不知道这两个人带了多少钱,终究来干什么。不过上一天在江船中,聂小蛮就料想他们俩的行筐中一定有钱,这一点现在果然已经证实了。
    晚饭时聂小蛮仍没有回来。气候转冷了。景墨仍旧睡在床上,虽不致有客店孤灯之感,但房中连个铜炉子都没有,于是冷冰冰地寂寞寡欢,再也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