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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拾里八搭

      聂小蛮道:“我相信昨夜里她一定戴耳环的。”
    月心道:“我倒不留心她戴的是哪一副。”
    王朝宗突然插嘴问道:“你们昨夜里最初发现她时,她的手上和耳朵上都没有首饰了吗?”
    月心疑迟道:“我……我不曾想到这个,没有细瞧,大概是没有了。因为从那时以后,除了马小姐跟陆老爷以外,没有别的人来过。后来就是这位……”她的目光瞧着王朝宗。
    王朝宗接口道:“后来就是我来了。是不是?…那么,她昨夜回来以后,会不会自己将首饰卸下来呢?”他这最后一句,好像在自己问自己。
    聂小蛮突然自动答道:“我想没有。她回来以后,连沾了泥的木跟鞋都没有换掉,绝不会先卸首饰。你瞧,她的一双在屋里穿的靸鞋也依然在长椅底下啊。”
    王朝宗向景墨坐的方面随意瞧了一瞧,又问月心道:“她的首饰放在什么地方?我们只要检点一下,就可以明白。”
    月心向那浅蓝色缕花的铁箱指了一指:“这铁箱里有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
    王朝宗把勾线笔放了,身子向前一倾,正想站起来的样子,却又意外地来了一个小小的打岔。
    书房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短衣的老者。那人的年纪约在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胡须却还大半黑着。他的瘦黄的面颊上,配上一双小而圆的鼠耳,身上穿一身黑缎面的夹袄裤,脚上倒是一双薄底快靴,不过已经敝旧而且集满了污泥。他站在门口,要想走进来,又像有什么顾忌。他的嘴张开了,露着几个残缺零落的牙齿,一双小眼也睁得圆圆的,兀自向王朝宗直注视着。王朝宗本来要站起来,突然看见了这个人,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便又坐了下去。这时候他定了定神,索性站直了身子。
    他大声喝道:“老毛,你来干什么?我叫你等在门房里。谁叫你进来?”
    那看门人表情越发尴尬了。他的两手突然前突然后,像是没处安放,额头上分泌着细粒的汗珠,呼吸也显然增加了速度。
    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各位大人……我……”
    聂小蛮忙解困地道,“朝宗兄,请坐下来,让他走进来讲。”他转过去瞧着门口。“老毛,走进来,不要慌。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们?你请进来讲好了,不要害怕。”
    老毛把两只脚在地上拖着,一寸一寸地拖近,直到地毯的边缘为止,目光在房间中的四个人身上四处乱窜。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大人……各位大人,……我……我本来不应该进来,不过我……我有……”
    聂小蛮一个胳膊撑起了一点身子的斜度,婉声道:“讲啊。有什么?”
    “有一句话要禀告。”他的嘴唇颤动,身上也像有些儿站不稳。
    “你不用害怕,你说,你要禀告什么?”
    “凶手!”
    这两个字一进出那老者的口,好像这房间中顿时起了一阵塞北苦寒之地吹来的冷风。景墨身不由主地怔了一怔。王朝宗和那女仆月心吃惊的表情,也许比景墨更厉害些,只有聂小蛮仍保持着镇静,不过也掩不住他眼睛里的突然注意的光彩。
    聂小蛮仍柔声问道:“你要禀告凶手?谁?”
    “余则成!……就是余少爷。”
    聂小蛮虽也注视出惊异的目光,但比较王朝宗那种突出了眼珠,张开了嘴的状态,在百分比上似乎相差还远。不过这时候最紧张的还不是王朝宗,却要算站在旁边的月心。她也瞪大了眼睛,直注视在看门人的身上,又像发怒,又像惊恐。她不单失却了她的镇静的常态,几乎身不由主地忘了她所处的地位。
    她突然不顾一切地抢着发话:“老毛,你怎么乱讲?”
    “我看见的!”
    王朝宗不等月心再开口,突然用手一挥,大声喝阻。“月心,这算什么,谁叫你干涉他?你是什么人,没让你说,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想干什么?”
    月心看见了王朝宗那副吓人的面目,才退后了些,呆住了发怔。聂小蛮起先处于旁观的地位,只是默默地倾听,这时他重新回到谈话中来,慢慢地站起来解围。
    他走到月心面前,婉声道:“月心,你不用着急,谁是凶手,我们自然细细地调查事实,老毛的一句话,绝没有就算铁证。现在你到楼上房里去歇一歇,我们要问话时,再叫你下来,你走罢。”他说完了用手握着月心的肩膊,像护送的样子,将她送出这书房的门口。他又站住在门口,眼望着楼梯的方面,直等到月心走上了楼梯以后,才回身进来。这时王朝宗已经利用这个机会,先向那老毛提问起来。聂小蛮也不干涉,自顾自地回到圆桌旁边的椅上去。
    王朝宗道:“老毛,讲下去。你讲你看见的。看见什么?”
    老毛道:“看见那姓余的。”
    “什么时候看见他?”
    “此刻……一小会儿以前。”
    王朝宗作诧异声道:“一小会儿以前?”他显得莫明其妙。
    “是的,我亲眼看见。”
    聂小蛮好像比王朝宗更了解老毛的语意。他接着问道:“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他的吗?”
    老毛的视线移到了聂小蛮脸上,点头道:“是的,这位都头大爷叫我等在门房里,不许出来。我闷得很,开了窗向外面随便看了看。我突然见余少爷从钞库街那边转过来,先向停着的那辆载尸马车瞧了一瞧,又向木门里张望,却不走进来。他的模样儿有些鬼鬼祟祟。正在这时,王小姐的尸体恰巧从大门里抬出去。他的行动更叫人可疑。”
    “有什么行动?”
    “他走到抬床的旁边,揭起那条白单被来,向王小姐的脸瞧了一瞧。他一瞧之后,不等那后面的差爷走出门口,便飞也似地跑去了。”
    聂小蛮思索似地静止了一下,不马上回答。王朝宗便利用着马上接续下去。
    他向老毛道:“你擅自跑进来禀告,只是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