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抓捕
“聂小蛮,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据我来看,这案子进展得非常顺利。你怎么反而满腹心事?”
聂小蛮长出一口气,盯着地板答道。“我受不住他的一阵冷笑。”
景墨忙问道:“他的冷笑?你讲刑玉强吗?”
聂小蛮点点头,并不答话。
景墨又道:“奇怪,他得意地一笑,竟使你这样气闷。你竟跟他斗气?你不是常讲我们查案子的人,必须把握着理智,不能受感情的支配?现在你因为他的一声冷笑,竟会如此,那岂不是笑话?”
聂小蛮皱着双眉,摇头道:“你误会了。他的冷笑,只是我烦恼的诱因,那主因还在案子的本身。……哎哟,这案子真复杂啊。”
“虽然是很复杂,也有意想不到的危机,现在这案子不是将近结束了吗?”
“结束?还差得远呢!”
“我真不懂。这三个嫌疑人既然都已捉住,眼前的工作,只须想一个方法叫他们全都从实供出……”
聂小蛮突然把右手摇了一摇,否定了景墨的话:“这样容易?景墨,你别心急。这桩案子绝不是像你所估计的那么简单,至多只可道完成了一半,也许只是三分之一。须知你所讲的三个嫌疑人,也许最后也只是‘只有嫌疑’,那你怎么能够马上结束?”
景墨身子一震,惊异道:“什么?莫非这三个人都没有行凶的可能吗……连那个刑玉强也没有可能吗?”
聂小蛮又长出一口气,答道:“眼前我们要研究的,已经不是可能问题,而是事实问题。坦白道,在事实上我却没有把握。这案子的复杂层度真是超出之前的预料。”
景墨觉得聂小蛮的话太含糊而且太突兀,真使自己想象不出。不过这时景墨的提问的机会又被阻扰,有防客来了。聂小蛮忙站起来出去接洽,而不是等人卫朴把人领进来,这也可以看出他的焦急的状态。
回来的时候,景墨觉得来人的结果,似乎并不曾加重小蛮的烦闷。因为他坐回到圈椅上去时,他的脸上的肌肉好像比先前松弛了些。
他自动地告诉景墨道:“这是秦墨斋送消息来。他讲白郎中已从真茹回来。最多两个时辰之内,便可禀告我检验的结果。”
他的话刚说完,敲门声又接着响动,不过小蛮这一次却不主动出去看了。不多一回,卫朴已领了马旖诺进来。
她已换了一件纯蓝色的天竺绸大袖衫,手里提着的一只手夹,也同样是蓝色的,嘴唇和面颊上的红色,也已经减除了不少火气。
她走进书房时,向聂小蛮和我都弯着些腰施了一礼,又点点头,脸上带着不很自然的微笑,代替了先前的那股虚骄之气。
景墨暗暗想早晨时聂小蛮所给予的教训,想不到竟会有这样迅速的收获。聂小蛮和景墨自然也站起来跟她招呼。大家坐定以后,她的称呼措词也加上了礼貌的虚词。
她说道:“聂大人,苏大人,这件事很劳你们的神。你们总已到湘儿家里去察勘过了吧?可已得到什么线索?”
聂小蛮答道:“线索已有几条,又已经捉住了两个人。不过我正要跟你谈一谈。你来得正好。”
景墨听聂小蛮的语气,分明不愿把两人刚才到她府里去敲门的那回事道破,她自然也没有知道敲门的人就是聂小蛮。
马旖诺问道:“聂大人,我本来有些消息要告诉你。现在你既然实地察勘了一回,又已有了几条线索,那么不妨说出来我们合一合。”
聂小蛮点点头道:“我想先听听你的消息。马小姐,你想这件事是什么人干的?”
马旖诺略略迟疑了一下。“我看那余公子很有可疑。”
“余公子?余则成吗?你有什么理由?”
“他最近跟湘儿闹翻了。起初他们是火一般热的。最近湘儿交往了一个姓刑的,那余公子便闹着酸劲,曾向湘儿说过许多可怕的话,湘儿都曾告诉我。现在湘儿突然间被人打死,我不能不疑心他。聂大人,你对这个人可曾查明什么?他的行动上也有行凶的可能吗?”
聂小蛮点头道:“有的,他在行动上确有可疑的地方。现在他已被押在应天府里。”
旖诺惊喜地道:“哎哟,那好极。这个人太没良心。湘儿起先迷恋着他,待他非常好。他一翻脸便会这样,那几乎太可恶。老爷,他已招认了没有?”
聂小蛮摇头道:“还没有。你可知道湘儿和余公子相交已有多少个时候?”
“那是今年春天相识的……大概总有三四个月了吧?”
“你道他们本来是火一般热,那么,湘儿为什么现在又会抛弃他而另外交识姓刑的?”
那女子抬起目光向聂小蛮和景墨两个人转了一转,便垂下了些,好像有些踌躇,又像有些害羞。“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有些奇怪,那姓景墨的我见过几次,人品既然不及余公子,又不像有……”
“有什么?
“有……有……钱。”她的头更低下了。
她虽然是这样一个相当堕落的女子,竟也会有这种表示,不能不使景墨相信孟子所说:“羞恶之心人皆有之”的话,的确有着心理根据。
聂小蛮又问道:“那么,湘儿对于那姓刑的关系终究到了怎样的程度?你知道吗?”
旖诺摇头道:“不知道。湘儿对于那姓刑的从不曾跟我细谈过。我只知道他们的交往还是最近的事。”
聂小蛮长吸一口气,又突然问道:“你想这姓刑的会不会打死湘儿?”
马旖诺怔了一怔,抬起头来,惊异地问道:“他吗?我不知道。我想他没有吧?因为他们俩交识还不久,感情上自然还很热烈,而且湘儿和余公子闹翻,就为的是他。他怎么会打死她?”
聂小蛮点头道:“是的,这的确是一个矛盾。不过事实上他的嫌疑比余公子更重。”
“奇怪。聂大人,你已见过这姓刑的吗?”
“见过了,他还曾发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