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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钰忽然看懂了暗一的意思。
暗一对他,好像也……
而暗一却心跳如擂鼓。
即使鼓足了勇气, 他也只敢这样暗示, 不敢说出更多。他现在的心情极其忐忑, 不确定太子能不能听懂他的暗示, 也不确定如果太子听懂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知道怎么婉拒他而装做没听懂, 还是愤怒于自己信任的人却对他有非分之想?但他在这一刻暗示,即使太子真的愤怒于他的心思, 为了陈国的以后,太子或许也不会就此就把他赶出去。只要太子不明着驱赶他,他就还能欺骗自己,等待以后——
然后, 陈钰开口, 声音很小, 略一发颤后,就平稳下来。
他说:“我……自幼背负陈国, 也始终严厉约束自身, 尽力修习治国之道, 却仍旧有所疏漏, 身中剧毒。救下你时, 本来只因你是我国子民,我身为太子,既然得见,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我没想过,救下你以后,你会留在我身边护我周全,殚精竭虑替我寻宝药续命。在我心里,对你除了信赖倚重,也逐渐视为亲近不可或缺之家人。”
随着陈钰的话,暗一那翻腾的心绪,也被他温和的嗓音轻柔抚平。
暗一渐渐冷静下来,静静听陈钰的话。
……太子在意他,他其实……很高兴。
陈钰抬起眼,眸光清亮:“我知道你为我付出良多,但你再如何尽力,人力不及天数,我恐怕即使能活过三十,也延续不了几年寿元。我便时常希望你不要那般辛苦,在最后几年陪在我的身边。我时常担忧,我在弥留之际,你却还在外面奔波,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我也总有隐忧,担心你哪一次出去寻药,忽然嫌我烦了,就不再回来。”说到这,他顿了顿,“一想到如此,我也有如天塌地陷,不知如何是好。”
暗一瞳孔猛的收缩,死死地盯着陈钰的眼睛,然后,他在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睛里,也看到了那一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情意。虽说……这情意不同于他自己偶尔在湖边饮水时所见到的强行压抑的疯狂,却也十分清晰,让人不会错认。
哪怕在最深刻、最狂妄的梦里,暗一也从来没想过,他所爱慕的太子居然会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思。他更没有想过,他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寻常武林人,竟然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睐。
太子在他心里,是他想要攫取的爱慕之人,是他想要攀折的高山雪莲,却也是无法触及的皎皎明月。明月悬空,高高在上,纵然只偶尔对他一顾、撒下几缕月辉,就已经让他思之如狂,又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
暗一的心脏微微抽搐,强忍着震惊,牢牢地抓住了陈钰的手,沉声开口:“太子,你的意思是——”
陈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能看出暗一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可即使如此,暗一抓着他的力道依旧很轻,是暗一多次亲手替他打理、照料他以后摸索出来的最合适的力道,绝不会让他疼痛,与暗一此刻紧绷身体的大力是截然不同的轻柔。
他微微笑了,在看出暗一对他的感情后,再回想以前暗一为他所做的事,心中又爱又怜。他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里面的怦然心跳不止,告诉他此刻他完好地活着,也和一直暗中倾慕之人互相表明了心意——虽然,此刻大约还要再说一次。
于是,陈钰就说了:“我的意思是,我也对你心生爱慕,虽不知从何而起,但也总是希望临死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不论对外表现得多么冷酷,暗一在面对陈钰的时候依旧是自卑的,他对陈钰是一见钟情,所思所想再怎么放肆,实际上却不敢对陈钰流露出丝毫的亵渎,是爱至极处,小心翼翼。
陈钰对暗一则是日久生情,对陈钰来说有个可信之人太难了,可信还那般仔仔细细地照料他,看似冷酷却唯独对他无微不至,而且分明不为权势地位、仅仅只为他这个人本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动了心,随后天长日久,情意就镌刻在心中了。只是陈钰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这才从来没有对暗一表明,他也同样会忐忑,暗一待他只是为救命之恩,仅仅是忠心效命。
暗一屏住呼吸,然后长臂一伸,将陈钰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道,还是最适合的、最让陈钰舒适的。
陈钰没有拒绝,他靠在暗一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将太子抱了个满怀的暗一,感受到怀里熟悉的身躯和对方的依恋,神情似哭似笑。
暗一心愿得偿,竟然满足到满心无措。
原来,原来他和太子的心意……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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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珑窝在元极的怀里,看着看着慢慢地坐直了。
特别是在暗一说出那句“天塌地陷”的话时,简直是在替暗一紧张。
阳珑喃喃说:“真没想到啊,我本来以为暗一是终于决定告诉他家太子关于墟市的事了,再给太子买一张门卡什么的,结果他是隐晦地来了个表白,还挺勇的嘛。”
元极给他喂了一块水果,附和道:“嗯。”
水镜里的画面变化太快,在暗一表白过后还没等多久,那个太子陈钰居然也来了个表白?
阳珑深呼吸,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地对元极说:“敢情他们俩这还是双向暗恋?”又不自觉地嘀咕,“这不是跟咱俩一样吗……”
元极本来叉起一块水果,但听见那嘀咕后,手指微顿:“你暗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