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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应楼沉思片刻,他的嘴角浅浅一提,露出个不明的笑,显得更加阴冷。
    “无碍。”
    他望着怀酒,一字一句、像是饱含深意,“我不怕辛苦。”
    怀酒的笑容顿时凝滞了。
    奶奶本来还在犹豫,见他主动答应,喜上眉梢,“正好,小酒,我记得你学校正好和应楼的公司是顺路,正好你们俩早上可以结伴走,晚上应楼再接了小酒回来。”
    我不要!!
    我可以走路去上学!爬着去也行!
    十拿九稳的助攻被当事人自己破坏掉,怀酒一口气没上来,心上梗得慌。
    但是事情已成定局,再拒绝反而会崩人设、引起他们的怀疑。
    “……”
    他低下头,掩盖住不愿的表情,“那、顾先生,以后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顾应楼将怀酒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我乐意至极。”
    第2章
    好好的计划被打破,怀酒心情低落,新鲜可口的饭菜只动了几下筷子,就找借口回房了。
    他吃得不多,顾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忍不住责备顾应楼,“小酒还是个学生,刚成年就和你订了婚,心里肯定不安得很。你还这么冷漠地对他,太过分了。”
    原来才刚成年,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小。
    顾应楼放下筷子,安安静静地擦完嘴唇,慢条斯理地回答,“他要是继续这么不安,我不介意解除婚约。”
    “又胡说!”
    顾老太太很看重这门婚事,闻言立刻拧眉,“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尤其不能叫小酒听见。”
    顾应楼置若罔闻。
    他这么执拗,老太太也没办法。
    说起来也怪,自从前几天应楼出了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郁郁沉沉,不像以前那般温和了。
    而且一天到晚都没个笑脸,有时候老太太瞧见他那眼神,冷得叫人心惊。
    “你们俩我也不强求,可是有一点。”
    顾老太太拿着小汤勺敲了敲盘子,“不许欺负小酒。”
    她和怀家老太太是从小的手帕交,两家亲如一体,如今怀家小孙子到了她这里,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让她怎么和好姐妹交代?
    “欺负?”
    顾应楼略一挑眉,这话倒是听进去了,颇感兴趣地问,“什么叫欺负?把他弄哭算吗?”
    傅老太太:“……”
    明明就失个忆,怎么感觉换了个孙子似的,突然变得这么孟浪?
    ·
    顾应楼用过晚饭,走进书房里反锁上了门。
    他把堆在桌案的合同、还有呈递的报告,都整理好放在手边,开始翻看。
    对于别人来说,在短时间内学习、记忆大量知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是顾应楼却做得极为顺手。
    那些简化过后的文字、陌生的词语被他的眼睛捕捉后,就变成了一串串特定的编码,静静地待在他的脑海里,等候日后使用。
    在此前的三十年里,顾应楼超凡的记忆没给他带来一丝幸运。没想到的是,在穿越异世之后,却是这过目不忘的能力救了他。
    他合上书页,眼睛微酸,闭目揉了揉眉心。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天寒地冻,那是锦州城遇到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十三岁的顾应楼身量极瘦,穿着一身又薄又破的麻衣,伏身在雪地上,一张瘦削的脸冻得青白。
    面前的屋子门口悄然打开一条缝,透出两三分暖气来,还不等暖风吹到顾应楼的身上,下人们就赶紧关了窗。
    他跪得双腿麻木,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只听得面前丫鬟声音娇俏,“大少爷心善,差我来问小公子,可曾知错?”
    顾应楼沉默良久,张开口,冻伤的嗓子只能发出啊的嘶哑声。
    不多时,雕花阁门再次打开,一股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热气扑面而来。
    一位少年头顶玉冠、身披雪白大氅,手上握着暖炉,神采奕奕地大步迈出来,止步在他面前。
    “刘全。”
    少年语气温和,吩咐自己随侍的小子,“去看看,小公子的手冻伤了没有?”
    刘全赶紧上前探视,看见顾应楼一双手全是冻疮破掉的脓、不像人样。
    他赶紧退了回来,“回少爷,长了几个冻疮。”
    “冻疮是难治好的,不过我倒是知道个法子。”
    少年浅浅一笑,“听说用雪搓一搓,就不会长了。刘全,还不快去给小公子治手?”
    顾应楼猛地抬头,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里,立刻映入了一张极为漂亮、无辜的脸。
    ……
    那些旧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再回忆时,依稀昨日重现。
    顾应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缓缓松开拳头,冷静了片刻,走出了书房。
    顾家人生活很规律,晚上十点大家基本都休息了,楼道里亮着一盏盏柔和的光,那是张阿姨怕他出来时看不见,特意留的灯。
    他顺着楼梯走下去,经过一条分叉走廊时,抬头一望,就撞见了刚才回忆中的那个人。
    一模一样,连眼下的那颗小痣都没动过位置。
    “顾、顾总?”
    怀酒没想到现在还能撞见他,也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