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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印有些吃惊,但是他吃惊的不是那小女孩像应暖的事,而是那小女孩居然在寻仙宗的事,毕竟在第一次遇见那小女孩的时候,程印就已经发现,这小女孩就是应暖的法相。
他会关注到这一点的原因很简单,上辈子应暖疯了以后能重新崛起,正是因为法相——很奇妙的是,她的法相天赋气运之胜,似乎要超越应暖本身,到后来,人们已经不能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无恨道君。
程印对应暖法相的际遇并不了解,因此他也不清楚,来到寻仙宗,到底是既定的命运,还是改变后的轨迹。
他心中思绪翻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那是应暖的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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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所觉,女孩抬起头来。
新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像一把玉质的银钩,白蒙蒙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周围的天幕,因此星光很灿烂,星河饱满地像要从九天倾泻而下,乍看之下,美到令人窒息。
女孩看着夜空,星光便落在那双大的惊人的眸子里,也旋转成了一片深邃的星空。
那双稚嫩的双眸盛着星河的时候,便好像不属于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睿智的长者。
文长道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看见坐在走廊上望着星空的女孩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景象又契合又美丽,让他也不自觉沉浸到这片静谧的黑夜中去。
然而女孩因为听见文长道的脚步声,已经回过头来,她只仰头看着自己的养护人,不说话。
文长道便道:“要洗澡么?”
女孩点点头,并不说话,从木地板上爬起来,灵巧地向屋内走去。
文长道突然叫住了她:“喂。”
他叫她“喂”,因为女孩一直没有说她的名字——文长道并不知道这是出于抗拒还是害羞,但是他并不喜欢也不擅长反复询问同一个问题,于是他便一直不知道这个和他相处了许久的小姑娘叫什么。
女孩静静看着他——她总是这样安静,不管周遭发生什么样的动静,就算是在那天的山中,在老人的尸体边,她也是冷静的,诚然你能看出她的恐惧和害怕,但是不知为何,文长道觉得在内心深处,她仍是冷静的。
这与他正好相反,从程印的事以后,他便不得不承认自己脆弱到可怕。
鬼使神差的,文长道问:“你要修行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犹豫。
“那你愿意做我的徒弟么?”
这一回,小女孩直接跪下来,冲文长道磕了三个头。
文长道将手掌按在了女孩因为磕头而微微发红的额头上,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了不起的决定,嘴角张开拉扯起面孔上的肌肉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笑了起来。
他太久没笑了,久到连肌肉都已经忘记了这个表情,以至于陌生极了。
他站在廊檐之下,新月如一道圆弧,就挂在他的身后。
“从今天起,你叫弧月。”
☆、第96章 大集修仙琐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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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平再次见到孟小宝的时候,是在几天后,因为他们出发去郎平观大集,集中在了宗门的飞舟之上,而孟小宝是他们中的一员……
很难形容程印那个时候的表情有多臭,至少对陈修平而言,他是第一次看见师父露出这种赤/裸/裸的显而易见的不满,他的不满不但放在了表情上,还诉诸言语:“你为什么也会参加,我没有让你参加。”
孟小宝说的一派温和:“每峰长老都有一个推荐名额的,程长老——你可能忘记了这件事,我的师父推荐的人是我。”
程印确实不太清楚,因为以前没有长老非得推荐自己的爱徒去参加郎平观的地步,虽然对很多修士来言郎平观是增长见识的好地方,但是对于长老的爱徒来说,他们一般本身已经天赋惊人,所以这样的场合历练反倒可有可无。
但是今年的郎平观大集人员显得有些异样,除了确实优秀选出来的人之外——比如说丘园,比如说仍然对原守规念念不忘的虚白奉,莫求是也推荐了原守规,而文长道甚至带了他新收的小徒弟,现在已经取名叫做弧月。
陈修平有点不敢接近弧月,在知道弧月确实是应暖的法相之后,陈修平就害怕离弧月太近,说不定会引动应暖,要是她在半路跳出来,那可怎么办是好。
但是很快现实证明陈修平不过是杞人忧天,因为一路上不管是应暖还是弧月,都没有什么异动,有时在坐定中陈修平见到应暖,发现她仍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见陈修平,面带疑惑,似乎在想这个人究竟是谁——那个样子,看上去比弧月更像个小孩子。
直到来到郎平观,陈修平才惊觉,自己这一路似乎同孟小宝和原守规,都没有什么交集。
反倒是丘园,常有遇见,还询问了之前的遭遇——其实陈修平很佩服丘园,因为他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明明是个修为和他差不多的小修士,还没有他这样的金大腿,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乱了阵脚。
陈修平有时会忍不住想,或许像他这样的,才是主角吧,于是他望着丘园,便不禁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人会一飞冲天。
郎平观大集的日子,就在这样暴风雨前的宁静中,慢慢地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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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集之前,程印都非常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