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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进城前,看到城门外的沙地当中有几百僧人衣衫蓝缕,食不果腹,细问之下才知道二十年前车迟国无雨,众僧求雨不成,因此获罪受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一听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国王挺直了身躯,“这件事情车迟国上下人人皆知!要不是那些和尚没本事,朕又怎么会知道三位国师才是有真本事的人。”
国师之一的羊力大仙站在旁边,默默低头数着脚下地砖,心想这件事情他跟师兄们真的没有做错。
“所以陛下惩罚那些僧人当了二十年的事情,也是真?”
“自…自然,法师你身为一名外来的和尚,可管不了我们车迟国的事情。”国王以为他是为那些僧人打抱不平,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厌恶。
“那些僧人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从百姓身上得来,要不是那一年干旱朕还不知道这些人竟然一点真的本事都没有。”
站立在下方的陈炜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对方“贫僧刚才在路边进五凤楼前,偶遇了一群运送砂石的僧人。
他们其中最小的才十四岁,最大的也已经有七十古稀,这些人很多根本不是你车迟国之人,你却命人拿了和尚们的度牒,将他们看押在车迟国做苦力,请问一名十四岁的孩童是怎么为二十年前的错误受罚呢?”
“他是和尚!只要他是和尚!那他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那里念念经就让百姓供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没有本事,朕只是罚他们二十年的杂役又有何错之有!”车迟国国王气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那和尚身边的三个徒弟看起来凶神恶煞,恐怕他早就跳出来打人。
两班文武忠臣,与四百朝官皆点头。
“嗤……”一声轻笑从外来的和尚口中发了出来。
陈炜走向不远处衣着华丽,满身叮当之物的朝官们,弯腰问向其中一名四十来岁的官员:“不知这位大人今年贵庚?”
“本官四十有三。”
“那也就是说二十年前,你已经二十三岁了,请问当时老天不下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不等这位面红耳赤的官员回答,陈炜又走向下一位头发花白的官员:“这位大人看起来恐怕有六十岁了吧,那二十年前你至少也有四十岁,请问当时不下雨你在做什么呢?”
礼部尚书支支吾吾的道:“自然是跟着陛下一起求雨。”
陈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抬头环顾在场众人,扬声问道;“请问二十年前,各位是否都跟这位大人一样,都是跟着陛下在求雨,如果有不是的,可以站出来。”
两班文武忠臣,并四百朝官谁也没有敢踏出那一步,那可是大不敬。
“和尚,你到底想要问什么?”国王看不懂这外来和尚的套路。
陈炜走回之前的台阶跟前,重新站好后,心平气和的仰头望着上方龙头宝座上的国王:“陛下,贫僧只是询问了他们二十年前的时候都在做了什么,结果大家都表示当时跟着你求雨呢,听完了各位大臣的回答后,贫僧又有一个问题,需要陛下亲自回答。”
不等对方提问,陈炜勾起嘴角,缓缓问道:“在场五百人当中,都是当年跟着陛下一起求雨之人,就连陛下也亲自登台向上苍求过雨水,可是车迟国依然滴雨未落,你惩罚那些僧人二十年来给道观当杂役。
依照贫僧来看,陛下跟这满朝文武又何尝不是吃的,喝的,用的,全部都来自百姓,可是当百姓需要你们求雨时,你们的诚心啊,贫僧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他踏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那高台,跟车迟国国王只相差一米的距离时,才停下脚步叹息道:“陛下,你跟那些和尚又有何区别呢?你惩罚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你越是惩罚他们,越是认为他们没用,实际他们就是你的影子,你是什么样的,影子就是什么样的,你太无能了,只因为坐在这个宝座上面,所以你可以掩饰了一切,将罪都归类给他们。”
“放肆!!来人啊!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和尚拿下!”
车迟国国王像是被人踩中了脚背,从宝座上跳了起来,常年不锻炼的肥胖身体离地三尺的跳跃着,像是一条案板上挣扎的鱼。
高台之上的和尚静静的看着他,随即转身看向下方的文武忠臣与四百朝官:“阿弥陀佛,贫僧刚才其实说错了一句话。”
“朕就知道你刚才的话都是假的,就算你现在想要让朕原谅你都不可能!”
身后车迟国国王指着他的后背,鄙视道。
“贫僧说那些和尚就是陛下的影子,这一句话是错的,因此那些和尚做错了事情,可他们为此付出了二十年的努力当做代价,两千余众僧人,熬不住苦楚跟煎熬的,死了有六七百,服不得水土自尽的有七八百,只剩下五百个僧人在城门外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为当年的事情背锅赎罪。
在场各位说实话,你们都是垃圾,这二十年来你们个个吃的满脑肥肠,身宽体胖,丝毫没有为二十年前的事情反省过哪怕一天,就凭着你们这副德行,二十年前不下雨说不定就是上天对你们的警示呢。”
话音落下,金銮殿外进来一道身影。
就是刚才五凤楼前的黄门官,对方进殿后望着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大殿,一头雾水的弓着身子走到跟前跪下:“陛下,门外有许多乡老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