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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九焰还是相信,朱祐樘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会看上张泊龄。
康平侯府请了那么多人,自然不是真的让她们欣赏园子的风景,更不是为了请她们来吃一顿饭,这一点所有人都有准备。那有心思的,更是提前就做好了打算。
所以听到康平侯夫人拿出皇后娘娘赏赐的一柄如意作为彩头,让待嫁的闺阁千金们到长桥中间表演,到时候选出最佳者,便可获得彩头作为奖赏。
皇后娘娘赏赐的如意,其贵重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这寓意。如意如意,岂不是说,倘若能拿到彩头,便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放在今日这个情境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会产生这个想法:恐怕那夺得彩头的人,同时也夺下了太子妃之位。
“焰儿,我记得你会舞剑?你若是登场,怕是所有人都要黯然失色。”孙丽珠看向九焰,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九焰微微蹙眉,她原以为自己之前说过那番话之后,孙丽珠已经打消了入宫的念头。可现在看来,恐怕她仍旧还有心。
不过也是,对任何女子来说,嫁入天家都是极大的荣耀,何况还可能成为太子妃。
退一步说,就算今日只是康平侯夫人挑选,将来未必能入宫,但能在这宴会上大出风头,到时候自然名扬北京城,想要什么样的好亲事没有呢?
不过九焰仍是觉得无趣,她轻轻摇头,“算了,我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何况我们大明重文轻武,一个女孩子舞刀弄剑,知道的说是为了强身健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桀骜不驯,不知妇德呢。”
孙丽珠讪讪一笑,“你说得也是。”然而语气中到底还是带上了几分轻松。
九焰没问她想表演什么,孙丽珠从小就学琴,听说教授她的还是一位坊间有名的大家。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官伎,亦不设教坊司,这一行当完全是私人产业,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歌伎几乎不存在了。
当然,也并非没有洁身自好,坚持只卖艺的存在。然而她们的名声受了拖累,却终究有些不好听。
孙夫人下定决心请这种人来教导女儿,若说没几分心思,谁也不信。
……
何鼎一直在观察自家殿下的神色。
唉,虽然殿下不说,但放着一大堆的折子不批,跑到这宴会上来,所为何事,已经非常清楚明了了。
何鼎当然不敢调侃自家殿下,但不妨碍他在心里打趣几声。
殿下到底年轻,虽然平日里处理政事时,连阁老们也不敢小觑于他,但却仍然存了几分少年人的心思,知道慕少艾呢。
这也是好事,最好将来的太子妃是殿下自己选中的,琴瑟和鸣,想来殿下也能松快几分,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
这般想着,他自然更着意观察主子的神色,看他到底对哪家闺秀另眼相待。
然而遗憾的是,直到长桥上的表演结束了,殿下的面色始终都是淡淡的,甚至还一度蹙着眉,一脸凝重,吓得何鼎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在他这个下人看来,方才上去表演的闺秀们,个个都是极为出彩的。奈何殿下看不中,那也是她们没福气了。
等表演结束了,在等待挑选出优胜者时,康平侯夫人命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水榭,问朱祐樘对表演可满意,是否有什么要说的。
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他看中了谁,就让谁胜出了。
朱祐樘沉默片刻,问道,“所有的闺秀都登台表演了?”
“并未。”婢女恭声答道,“有一部分闺秀大约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是以并未登台表演。夫人开场时也说过全凭自愿,所以……”
莫非殿下一个都没看中?这可就难办了。
朱祐樘想了想,道,“既然今日是贺夫人家中的园子落成,不如让来宾各自在园子中赏景,而后以眼前景色赋诗一首?如此,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我想,即便不能上台,但闺秀们都是学过诗书的,赋诗一首总不会太难。”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何鼎适时的插口,笑眯眯的对那婢女道,“还不快去通知你家夫人?到时候诗稿交上来,请殿下评阅一番,这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
康平侯夫人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这么要求,不过也只猜测他大约是更喜欢饱读诗书的才女,对他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允的。
于是众人便见一位婢女走到康平侯夫人身边,耳语几句之后,康平侯夫人先是微微蹙眉,继而展颜笑道,“今日的表演当真令人流连忘返,我一下子都不知怎么选了。不过张家的泊龄小姐所跳的飞天舞最为出彩,令人耳目一新。各位以为如何?”
在场大部分人准备的都是琴艺,毕竟这个最好展示,还有两个画画的,也算不俗。跳舞的只有张泊龄和另一个,但对方显然没有她准备充足,连跳舞的衣裳都带来了。
是以对康平侯夫人这个决议,没人认为不妥。
康平侯夫人于是招了招手,还未换下舞衣的张泊龄一脸激动的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落落大方的行礼,“民女给夫人见礼。”
“不错,舞跳得好,性子也大方。”康平侯夫人连连点头,又亲手拿过那柄如意,放在了她手中,“这是给你的。张二夫人教的好女儿!”
“多谢夫人。”张泊龄和小韩氏同时出声,小韩氏又道,“都是孩子争气,说是学了来,可以跳给民妇和她祖母解闷。能得夫人一声赞,也是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