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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气氛逐渐热烈。
温雁晚静静注视着陆潮生。
他看见对方再次拆开了一瓶啤酒,指尖捏着酒杯,却是比玻璃还剔透。
他看见对方的唇瓣触碰杯口,酒液漫过唇齿,下巴扬起,垂着眼睫。
吞咽时,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露出的脖颈纤细脆弱。
酒杯被放下,陆潮生的面色已微微泛红,嫣红唇瓣满是晶莹水渍,又被对方轻轻抿了进去,暧/昧的痕迹残留。
向来清冷的眼眸,已是蒙上薄薄的纱,纤长眼尾勾着一抹桃花般的红,像是不小心抹了道瑰丽的胭脂。
然后,指骨弯曲,再次拿起酒瓶。
倒满,抬颌,饮尽。
一杯,又一杯。
三瓶下肚,脑袋已有些许昏沉,陆潮生垂头,正欲开启第四瓶,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手腕。
陆潮生抬眸,眸光冰冷如刃:“你做什么?”
如同第一次两人见面那般,即使浓密眼睫挂上泪雾,那纤长眼尾睨人时,一瞬间的视线交融,却依旧像是尖锐冰凌,极致的锋利与刺骨。
陆潮生已经许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温雁晚了。
被对方的眸光刺了一下,温雁晚心里刺痛了一瞬,又被强硬忽略了过去。
他握着陆潮生的手,感受到手心冰凉纤细的触感,眉峰紧蹙:“你已经喝了三瓶了,不能再喝了。”
“你是我的谁?”陆潮生眯眼看他,语气凉薄,“你凭什么管我?”
言罢,兀自将酒瓶打开,倒进杯里,被温雁晚握住的手腕动作坑碰,有酒液洒在了身上,晕开暗色,陆潮生也没管,用另一手拿起酒杯,就要往唇上送。
这是做什么?
为爱买醉?
还是苦肉计?
这是故意做给他看是吗?
这副模样,是想让谁心疼?
被陆潮生的动作刺激,温雁晚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被扔了颗炸弹,满肚子的火气瞬间压抑不住。
他将酒杯从对方手里强硬夺过,直接送到自己嘴边,抬颌便咽了下去。
喉结飞快滚动,有酒液从唇齿间溢漫出来,滑过下颌,脖颈,滴落在锁骨,最终淹没在白色衣领之下。
陆潮生眸光微暗,却又在温雁晚放下酒杯的瞬间,恢复了凉薄。
“不许再喝了。”
“凭什么?”
两人气氛僵持。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音响起,是温雁晚的。
温雁晚拿出手机,本想直接压掉,却发现来电备注是外婆的主治医生。
这电话,不得不接。
温雁晚深吸口气,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怒火已然褪去。
俯身触碰陆潮生的面庞,却在接近的瞬间,被对方躲了过去。
温雁晚手指紧了紧。
将陆潮生唇上的水渍快速擦去,他注视着面前少年低垂的眼睫,喉结滚了滚,开口,嗓音温柔:“不要再喝了,听话,嗯?”
陆潮生保持着侧头的姿势,不语。
手里的手机震动不止,温雁晚又沉沉看了他几眼,低声:“等我回来。”
言罢,这才匆忙朝门外走去。
“砰。”房门紧闭的声音,被淹没了满屋的喧声里。
放下酒瓶,陆潮生微抬着眼睫,视线注视着大门的方向,暗暗数着温雁晚离开的秒数。
半晌,他起身,随意抚平身上被坐出的褶皱,这才不急不缓地朝门外走去。
李睿渊正巧瞥见他的身影,举着手里被当做话筒的酒瓶,大喊:“潮生,要过来一起玩吗?”
陆潮生背着身,抬手举了一下,表示拒绝,直接开门离开。
……
刚刚那酒喝得太猛,温雁晚出来,就感觉自己脑袋一阵昏沉。
走廊窗边夜风吹进来,勉强驱散了几丝酒意,温雁晚揉揉眉心,沉声,嗓音微哑:“喂,医生?”
“你好,是严桂英的家属对吗?”
“嗯,我是。”
“是这样,你的外婆近期的身体修养得差不多了,今晚手术方案已经确定,预计明天下午就可以进行手术……”
涉及外婆生命的事情,温雁晚即使心里再乱,也只能勉强稳住心神。
他将事项一一记下,耐心等医生全部说完,这才道了谢,挂了电话。
重新回到包厢,温雁晚视线习惯性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陆潮生的身影。
刚才那副模样,陆潮生分明已经彻底醉了,此时还能跑哪里去?
他微微蹙眉,从人群里将嗨得飞起的李睿渊扒出来,问:“潮生人呢?”
“啊,潮生?”李睿渊喝了点酒,稍微有点醉,混沌的大脑反应了一下,这才慢吞吞道,“潮生……我刚刚我看见他似乎出去了,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
卫生间,陆潮生曲手捧了把水,冰凉的液体刺激面部神经,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抬头,陆潮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泛着红晕,眼尾也红了。
眉目被水尽数染湿,睫上挂满水珠,更衬得面色如胭脂般瑰丽。
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陆潮生垂睫,注视着水珠从睫上滑落,摔在池边,粉身碎骨。
刚才在包厢的那出,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温雁晚看。
他知道,他就知道,温雁晚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