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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大家整装准备回京城, 江砚坐在马车里,手指摩挲着柔软的毯子,听着周遭人来人往的嘈杂声。
    李煦川的声音有少年独有的清澈, 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我和先生一起的。”李煦川被人拦下,带着他走向车队凭空多出来的一架马车。
    “殿下,是江大人嘱咐在下的。”下属抱拳道。
    李煦川目光在后头的马车上流连,抿唇片刻道,“我知晓了。”说罢大步朝着新准备的马车而去, 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而一直默默关注着的江砚猛地松了一口气,要是李煦川死缠烂打非要上来,江砚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有昨天那般决绝的态度。
    有了赈灾的粮饷, 府衙施粥,大肆修缮建筑,给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暂时安顿的地方。
    路上肉眼可见的流民少了,天气也晴朗了不少, 少了重物,队伍行走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不要半个月就回到了京城。
    期间江砚不可避免的会和李煦川见面, 两人却都没说什么, 江砚单方面的无视了李煦川。
    李煦川很聪明, 在江砚还没消气的时候,呆在合适的距离, 保证自己能看见江砚,而不会惹到他。
    车队在皇城门口停了下来,江砚下车,李煦川也跟着下车,就站在离江砚不远处, 静静等待着江砚的下一步安排。
    “安顿将士你比我熟悉。”江砚侧身对纪志道,“我和殿下先去面见陛下。”
    江砚看了眼李煦川,示意他跟上。
    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让李煦川内心欢呼雀跃,带着小跑的跟上江砚。
    到大殿的一路,李煦川都不敢和江砚说话,生怕言辞不当,又惹恼了先生。
    南方赈灾的事迹在他们回程的这段时间里,迅速传遍了整个炎王朝,百姓对六殿下赞不绝口,连带着陛下也一起夸赞上。
    今日陛下心情不错,最起码看见李煦川的时候,没有像往常的蹙眉或者冷着脸。
    “你们的事迹朕听说了。”李德祖面上已经出现了细碎的皱纹,皮肤在松弛,意味着陛下在一天天的衰老。
    江砚一撩衣摆跪下,“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
    “爱卿何罪之有啊?”李德祖脸瞬间冷了下来。
    在江砚跪下的那一刻,李煦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扶起江砚。
    在他的印象中江砚永远是背脊挺直的,他见父皇次数少,也没有在朝廷中向李英睿那样,有一官半职。
    所以并不习惯于跪拜,虽然知道跪君王乃是必须的,但看见自己心上人跪下,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颤动。
    “郝城大水那一夜,纵容六殿下救灾,导致殿下在洪水决堤之时被冲下河。”江砚目光闪动,“即使殿下不曾怪罪微臣,但微臣还是内心愧疚,辜负了陛下的托付。”
    “不是的!”李煦川没想到江砚会这么说,为什么要把责任全都揽向自己,张口欲为其辩驳,却在看见江砚望向他的目光时,所有的话语梗在了喉咙里。
    扑通跪下道,“父皇,是儿臣没有察觉堤坝已经摇摇欲坠,先生当时要处理很多的事情,跟先生没关系。”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压抑的气氛蔓延开,压的人喘不过气。
    李德祖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片刻,终于开口道,“此事却是情有可原,但江爱卿保护皇子不利是不争的事实。”
    “小惩大戒,罚俸三月,禁足半月。”
    江砚赶在李煦川又要反驳之前开口,“谢陛下隆恩。”
    李德祖满意于江砚身为臣子的自觉,除此之外让他最为惊讶的便是李煦川了。
    没想到被自己忽略了这么久的孩子,竟也能有这般魄力偷摸着跟着赈灾队伍,还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让风向转向了自己。
    李德祖不得不多看一眼这位儿子,沉思片刻道,
    “六皇子赈灾有功,朕看见了一位体谅民情的皇子,以后你就跟着你大哥一起上朝学习如何处理政事吧。”
    “谢父皇,儿臣定会不辜负父皇的期待。”李煦川嘴上这么说这,心中却涩的厉害。
    从大殿内出来,李煦川就紧跟着江砚,直到远离了人群,李煦川一把拽住江砚的手腕,质问道,“先生,你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是先生预算好的是吗?先生被禁足,而我要跟在李英睿身后。”李煦川双目含上了泪水,“这样,这样我就没有办法来找先生了,先生就如此不愿意见我?”
    “殿下。”江砚叹息,李煦川握着他手腕的手很是用力,仿佛要将他骨头捏碎了般,“你还小,有些感情分辨不清不是你的错,但纵容你如此,那便是身为老师的错了。”
    “所以先生要离开我,就为了让我认清自己的感情是不对的?”李煦川握着江砚手腕渐渐松开,低声道,“先生,你不能因为我的年龄,我的过去,而否定我的情感。”
    说罢,李煦川甩袖而去,这次留下的是江砚站在原地。
    “我错了吗?”江砚呐呐道。
    “不知道,人类的感情我不明白,那太过于复杂。”系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果感情像是一串数据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帮你。”
    “如果感情是一串数据,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直到李煦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江砚才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