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不情之请
听得刘氏这么说,柳福儿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氏又哭了会儿,将这些日子积蓄在心头的焦急无措,恐惧担忧全都发泄出来,这才收了声。
随即众人进了角门。
才穿过小花园,便看到麦苗带着人过来。
见梁二等人,麦苗忙加快步子,来到近前。
屈膝一礼后,她道:“老夫人一早便起来,这会儿正等着。”
“二郎君,两位夫人,且随我来。”
刘氏点头,转头看梁二。
柳福儿侧眸,见刘氏眼里的依赖。
她心忽然动了下。
或许是做了母亲,心里柔软许多,见刘氏下意识的动作,对她昔日对待自己种种而生的怨恨,忽的起了一点波澜。
她转开眼,佯作没有看到,只跟在梁二后面,随着众人一道往延寿居。
进了院门,便看到虞老夫人立在正房门口,正扶着丫环的手过来。
许久未见,虞老夫人照比上一次见面明显苍老了许多,曾经只夹杂这些银丝的乌发已变得花白一片。
梁二心里一酸,叫了声婆婆,阔步奔过去。
虞氏拉住他的手,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不停的看。
梁二由着她看了一会儿,招手叫梁康过来。
梁康一直牵着刘氏的手,见状便松开。
刘氏下意识的握住,将他带去虞氏跟前。
虞氏哆嗦着弯下腰,看明显长大了许多的梁康,道:“这是康儿。”
梁康点头,软软的叫太婆婆。
虞氏浅笑着应了声,道:“外头日头大,快进屋去。”
梁二点头,扶着虞氏。
触碰到虞氏苍老松弛的手,梁二心陡的一跳。
虞氏的体温照比常人低了许多。
梁二虽然不懂医,但也知晓这十分不妥。
虞氏伸了另一只手去牵梁康。
才伸一半,又收回。
她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会儿,才道:“福娘也来了。”
柳福儿低应了声,上前见礼。
虞氏呵呵的笑,眉眼间有着不易察觉的欣慰。
丫鬟撩了帘子。
众人次第进门。
麦苗带着人上了清甜的浆水上来。
略微润了润口,梁二便道:“婆婆,我想去看看大兄。”
虞氏道:“也好,你们兄弟好好聊聊。”
她抿住下面的话,微微点头。
梁二明白,她的意思是,或许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梁二的心瞬时沉重无比,便是脚都抬起都很是困难。
帘子起了又落,屋里只留女眷以及梁康。
虞氏将甜浆推到梁康近前,见他乖巧的抱着杯子一口口喝,才转头道:“多谢你带着他回来。”
柳福儿忙起身,道:“婆婆严重了,这本就是孙媳该做的。”
虞氏笑了笑。
该做的事情多了,唐氏该尽为母之责,为妻之道,可她半点也不曾遵守。
刘氏当守主母之职,但她却把这事摊在平伯头上。
至于自己,本该扛起长辈之责,在晚辈做错之时,当头棒喝。
但她却因为私念,做出伤害晚辈之事,引得家中大乱,进而弄成如今这般。
也是自作自受。
梁康喝完浆水,搁了杯子,左看右看。
虞氏摸摸他脑袋,道:“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
柳福儿笑了笑。
虞氏道:“你那院子一直有人收拾,过去就能住。”
柳福儿道谢,起身朝梁康招手。
梁康从小凳子上挪下,颠颠过去。
刘氏很是不舍的盯着梁康,道:“晚些时候,别忘了过来吃饭。”
柳福儿眼神微晃,没有回答。
虞氏道:“你阿嫂身子不适,留在小跨院里休养。”
这是变相囚禁了。
确定没有危险,柳福儿这才点头。
待到柳福儿母子出门,虞氏才道:“让人紧着些西院,那些跟前的都不许她们出来,便是拿送吃食,也不行。”
“是,阿娘,”对于害了自己孙儿,又把儿子弄成弥留的唐氏,刘氏可谓恨之入骨。
要不是梁帅百般的劝,刘氏恨不能扑上去,生吃了她。
当然,留得她性命,其他的难免要克扣。
对此梁帅也无能为力。
若不让刘氏找到一个发泄口,她的怨恨只会越积越多,到时可能更无法收场。
刘氏起身,要去安排。
虞氏点头,道:“别做的过了。”
刘氏眼圈一红,屈膝一礼,快步离开。
虞氏轻叹了声,疲惫的揉着额际。
西院正房,梁二坐在床榻边上,看趴在床榻上,面色枯槁,气息微弱的梁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前,分手时,梁大虽然面色不好,但好歹精气神还在。
谁能想到,不过就这么短短几个月,他就变成这般。
“大兄,”将情绪小心压下,梁二低低唤了声。
梁大眼皮颤颤,许久才睁开一条细缝。
看清来人是谁,他扯了下嘴角,道:“你可来了。”
“大兄,”梁二忙往前挪了挪。
梁大动了动手指,艰难的伸到床边。
梁二赶忙握住,道:“大兄,你有话便说,我听着呢。”
梁大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兄怕是不成了,你答应大兄一件事。”
梁二喉头快速滑动,眼睛一红,哑声道:“不会的,你就自己瞎想。不过是些旧伤,没什么打紧。”
梁大微微摇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明白。”
他动了动被梁二握着的手,道:“我一走,我这房就等于断了。”
“你阿嫂是赐婚,娘家又成那个样子,她已没有地方可去。”
“我想请你帮我说服阿娘和婆婆,让她在我身后,可以留在这儿。”
听了这个请求,梁二抿起嘴角,不语。
昔日,柳福儿生死一线的情形还印在梁二心里。
他永远忘不掉险些失去她的痛苦。
梁大也知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便道:“
他道:“我知道,你阿嫂糊涂,做了错事,差点害了弟妹和康儿。”
“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管好她。”
梁大有些激动,他手掌翻转,费力的握住梁二厚实的手掌,道:“她已经失了所有,已与你和康儿再无威胁。我求你,看在你我一母同胞的情分,就应了我吧。”
“大兄,”梁二垂眸,看着气喘不已,几乎要晕厥的梁大,道:“便是她的任性妄为才害得锟儿性命,你难道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