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刚才那几个血腥的场景相比，审讯室能带给人一种文明的感觉，不过辉光沙漏却并不期待这里能发生什么好事。
    毕竟虽然场景变化了，但只要人没有改变，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
    果然，事情的发展跟辉光沙漏想的一样。
    刚才抽了他一鞭子的那个修女此刻坐在了他的审讯桌的对面，只不过此刻她的手中并没有拿着刚才的皮鞭，而是变成了一支笔。
    不过，令辉光沙漏好奇的事情在于，虽然她的手中有一支笔，但是她的面前却根本没有纸。
    “来吧，审问时间到了。”修女将笔帽取了下来，然后开始在手中转笔。
    审问……她准备问什么？如果还是之前那个神官问的那些话的话，那我已经回答过了啊。
    辉光沙漏这样想到。
    “嗯，首先。”修女握着笔，端详着面前的犯人，似乎在整理语言，“你对自己做出的这件事情有觉悟吗？比如说要判多少年或者要受多少刑罚之类的。”
    什么叫有没有觉悟？
    对于哪件事情有没有觉悟？
    她为什么不说清楚？
    辉光沙漏看着修女的脸庞，一时间不敢回答。
    “快说啊。”修女拿笔杆子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我……我能问一下你具体是说的哪件事情吗？”辉光沙漏小心翼翼地问道。
    “嚯，听你这意思，你犯的事儿还挺多？”修女饶有兴趣地端详起了面前的阶下囚，“你觉得我说的是哪件事儿呢？”
    辉光沙漏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个时候，他只能往小事上面去想，比如——
    “跟踪神职人员？”他选了一个罪名最轻的。
    “这种屁事还值得被拉进我们这儿？”修女抬起头，很不屑地从高到低地瞟了他一眼。
    “那……”辉光沙漏便掏出了下一个筹码，“违法闯入教会？”
    修女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笔指向了辉光沙漏，“你他妈的是在装傻还是在戏弄老娘？老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出来你今天就给老娘滚回大牢里去挨一百皮鞭！”
    这不就是刑讯逼供吗？
    辉光沙漏知道她们想要自己说什么。
    无非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传播谣言’。
    她们想要听到辉光沙漏亲口承认谣言是自己传播出来的，而事实上，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
    但是，辉光沙漏虽然是嫌疑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谣言到底是什么内容。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等一等，看她们的脸色再做决断。
    “快说！”修女手中的笔慢慢逼近了辉光沙漏的眼睛。
    此时，辉光沙漏终于明白这只没有纸的笔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了。
    这根本就不是笔，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单纯的刑具。
    “谣言的事情……我知道。”辉光沙漏终于稍微松了松口。
    钢笔被修女收了回来。
    “哦？”修女终于露出了笑容，“你知道……？那你是想说你不是犯人？”
    “我不是犯人。”辉光沙漏整理了一下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那些事情宛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不断地闪现，终于，他将那些重要的事情全部穿了起来，连成了一条线。
    他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女人了。
    他决定说实话。
    “我本来是在月歌城卖东西的一名小贩，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来这里的人少了很多，而且即使是来到了街市的人也仅仅只是跟我我擦肩而过而已，平常的老主顾在那天也像是不认识我们一样，匆匆就离开了。”辉光沙漏缓缓说道，“那一天，我们一整条街市都没有卖出去一个东西，大家早早就收摊了。”
    “这句话属实。”修女点了点头，看来她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的，“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大家就又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来我们的街市买东西了。”辉光沙漏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问他们些什么？”修女晃着手中的钢笔问道。
    “我没有，但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辉光沙漏如是说道。
    “好，继续。”修女点了点手中的钢笔。
    辉光沙**了点头，“然后有一天，我在出来摆摊的时候，注意到了有一个神职人员来到了我们的街市，而且还在外面乱晃，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修女大人您知道的，神职人员一般来说是被禁止到公众娱乐场所去的，所以我就觉得他很可疑。”
    “先不提他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神职人员的？”修女饶有兴趣地问道。
    “说来很蹊跷，因为我在杂乱的街市声中听见了他衣服里教徽的碰撞声音。”辉光沙漏隐瞒了他的本源，毕竟这东西可是底牌，不是谁都能告诉的。
    “所以你就开始跟踪他，觉得他跟几天前的那件事情有关系？”修女似乎想明白了。
    “正是如此。”辉光沙漏答道，“但我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明白了。”修女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辉光沙漏所说的那些话，“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把你放了吧，不过如果未来再出现这种事情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关注你，希望你明白。”
    “我了解了。”辉光沙漏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总算解决了这个现阶段最为困扰他的问题。
    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个神官是我们派去街市巡查的眼线，会被你给当成可疑分子盯上，也只能说明你的神经太过敏感了，或者说你也在暗中寻找些什么。”修女将钢笔的盖子盖了上去，“不过你在找什么与我们无关，我们异端审问所虽然以暴力执法闻名，不过该讲道理的时候我们还是讲道理的，一会儿我让另外一个修女来把你手铐的锁解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原来钥匙不在她身上。
    辉光沙漏不禁暗自对这个异端审问所的安全机制表示了赞许。
    “对了，顺便问一句，你说你当小贩，那卖的是什么？”修女将钢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注视着辉光沙漏问道。
    “我？”辉光沙漏笑着顺口说道，“我是卖符咒的啊。”
    当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